贤书:北京龙泉寺沙弥日志(23):亲人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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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弥日志(23)

    在俗家的时候,我的姐夫老赵,四十岁那年,大年三十,我们一起吃饭,谈论来年的事情,对未来的生活做了很多规划,那时候,他跟我姐刚结婚一年,刚有了一个女儿,四个月大,俩人都是二婚,一切都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你能想象在那个新年里,几个中年人对未来的憧憬和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和向往。

  当夜,用餐完毕,我送他们回家。路上,又谈了很多。

  第二天一早,接到电话,说他下床时摔了一跤,很危险。等我赶到的时候,救护车也在楼下,大家手忙脚乱地把他从楼上抬上救护车的时候,一名中年大夫翻了翻他的眼皮,说,这是脑溢血,病人最多只能再活四天。

  其实,这才是真正的生活。

  当然,这个理解是后来才产生的,当时的状态是不能相信,这怎么可能,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会死呢。可是,经过四天四夜的挣扎,老赵就在重症监护室,在我的面前,死了。

  当时,医生熟练地走进来,用手电照了照老赵的瞳孔,观察了一下,回过头来,正式向我宣布,病人已经死亡。

  我的本来就多病的老爹在听说他住院的消息时,就垮了,也住进了医院,一个在四楼,一个在二楼。

  老赵死了,我老爹没死,心脏和肺部的疾病被控制住之后,但是尿不出来了,这时候,我才知道,活人是可以被尿憋死的,医院采取的办法是在尿道里插一根胶皮管子,把尿引出来,终端是一个尿袋,我爹就把尿袋揣在裤兜里,不用费劲尿了,直接从管子里流到裤兜里的尿袋里。

  把老赵火化了之后,我把我老爹送进了一个专门治尿不出来的病的专科医院,做了一场成功的手术,好了。从医院再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春天了。

  但是,后来,几年以后,我老爹,还是死了。

  再往后,就该轮到我了。或者,早晚也会轮到我。我曾经想活到九十岁,但,这是一厢情愿,看我姐夫四十岁整那年,他是多么不想死啊,但,没办法,他死的也很可怜,大家都没有应付死亡的宗教经验,按照医院的要求,宣布完死亡之后,就给他换上一套很滑稽的旧社会地主的装束,然后送进一个大冰柜,冻了起来。

  两天以后,他的反目成仇的前妻竟然挨家挨户打听最近谁家死了人,神奇地找到这个冰冷的抽屉,拉开抽屉,咬牙切齿地对老赵的遗容说,老赵啊,想不到你也有今天,从此,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

  所以,老赵一直是我念死无常的影像。陪伴他走过的四天死亡之路,彻底颠覆了我过去的死亡观念,也对现有的医学对死亡认识之少有了确切的体会。

  四天中,老赵从未醒来过,也没有留下一句话,这样就给后面处理他的家事带来了极大的麻烦,前妻、现妻、孩子、保险、营业执照、朋友、欠款、房屋按揭,商业伙伴以及好几个家庭的分歧和争执,真是比较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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