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老三年关期圆满,即被净严法师请去河南开封铁塔寺办佛学院。我记得,当他出关时,到我关房门口告假,我们对拜下去,眼泪盈眶,讲不出一句话来,道老是哭著走出去的,我在关房内整整哭了一天。两年多的相处,心志相投,与他交换知识,互相切磋,得益非浅,一旦分离,怎能不依依不舍呢?况佛教中有言:‘同学善知识,胜于一切知识。’因平日交往,有彼此提示,互相警策之功。 道老到了河南之后,先后亲近慈舟老法师、圆瑛老人。追随慈舟老法师到北平办学;随侍圆瑛老人到上海弘法。二十四年秋天,我在九华山,他随圆瑛老人在两湖弘法,写信邀我到湖北汉阳归元寺听圆瑛老人讲圆觉经。经期圆满,他又被体敬法师请去福州办佛学院,之后,住持张家口外赐儿山道场。以后数年,我们没有见面,只有书信往来而已。 我因左手写字,不成体格,不免潦草不清,有一次,他把我写信的字及‘白圣’的名字,剪下来寄还给我,并咨问我:‘这几个字,你认得吗?’我看了不好意思,随即覆信认错。以后写字时就特别注意,可是时间久了,旧习难改,还是乱画一气的。 民国三十六年,他在北平,鉴于时局不靖,要离开北平到上海来,正好我在上海静安寺办佛学院,即请他南来当教务主任。三十八年,上海局势又不安定,他想去广东南华寺亲近虚云老和尚,我坚持他到台湾来,因三十七年我已接住台北十普寺了,他来台湾可以住在十普寺。他接受了我的意见,到台北来了,并住在十普寺。那时十普寺住了很多大陆来的法师,如智光、南亭、戒德、默如、妙然、云霞等诸位法师,生活是清苦了一点,但大家都能安之若素。这几位法师在大陆时多半是弘法利生的法师,所以在十普寺发起讲经法会,由智光、南亭、道源三位法师主讲,并举行念佛净七。后因智光、南亭二老各有道场;十普寺讲经法会,就由道老主持了。 道老来台的第二年,生了一场大病,几几乎要往生西方了,大概化缘未尽,兴建道场之愿未满,不久即告痊愈,所谓:‘大病不死,必有后福。’道老病愈之后,即筹建海会寺道场,及到处讲经说法,曾荣任中国佛教会理事长三年,出席东南亚世界佛教会议,并领团访问美加等国。道老的弘法事业,除了讲经说法外,还弘扬律宗,传授三坛大戒并创办能仁佛学院于海会寺,他的戒子、学生遍海内外。 道老一生汲汲乎弘法度生,终年宣讲佛法不懈,诲人不倦,我常以这位老友作为精神的领导者,他的智慧、他的悲愿,都成了我精神的支柱。而今斯人已萎,不仅是我个人的损失,更是佛教的损失,时逢末法,邪师说法如恒河沙,而法将相背,不更凭添了邪魔的猖狂乎?!叙述至此,悲不能胜,仅以心香一瓣,祈吾友念众生苦,早日倒驾慈航,是所至祷! 民国七十八年一月静养中 愿道源长老再来人间 印顺 四月十六日,八九高龄的道源长老,久病而终于离开了人间。对中国佛教来说,是一件大事,值得举行追思与赞颂的! 道老曾亲近前辈名德慈舟老法师,并辅助慈公讲经。道老一生弘法,著重在持戒,念佛,应该是有得于慈公老法师的。道老来台湾四十年,在基隆八堵的正道山,建立起庄严的海会寺;曾任中国佛教会理事长,东山佛学院院长等;讲经与传戒,那是次数太多了!晚年,常听说他老有病,又常听说在香港等地讲经。一生为法而尽力,虽说海会寺重修还没有落成,不能主持海会寺今冬的戒会,似乎有愿未尽,其实世间事是从来没有圆满的,尽了能够尽到的责任,应该是无所挂碍了! 民国四十六年五月,我与道老一同出席泰国佛元二千五百年的庆典。我这才知道,也就从此赞说:‘讲经法师中,道源长老第一’!他不但口才好,尤其态度的恳切自然,说真就像是真的,说假就像是假的,真是不可多得!六十年初冬,我在大病中,拒绝了第二次开刀。我自己知道,即使再开刀而好转,体力衰弱,也不能对佛法有什么裨益。但是道老来了,凭他舌灿莲花的口才,说得我非再挨一刀不可。就是这一刀,使我拖到了现在,道老却先离去了!我一直有这样的信念:‘业缘未尽死何难’!一生福薄缘悭,体弱多病而还要活下去,实在乏味!先走一步的长老们,我总是羡慕他们,称赞他们是有福的。道老以八九高龄,功德无量而去,那真是太有福报了! 道源长老应该是愿生西方极乐净土的;不过从佛法衰微,人类苦闷著想,我祝愿道老,还是再来人间吧! 敬悼道源长老(一) 默如 民国十六年,我们还是二十多岁的时候,不期然而然的同在虞山兴福寺法界学院同学。道老比我年长六岁,出家、受戒、当参学,可算是对等的。道老出生河南,出家后,行脚经过常州而到虞山,我是出生在江苏,过江而到常熟,这样的因缘会遇,道老在同学中,他是名列前茅。那时,是研习贤首学,听四分戒。道老的佛学基础,那时已打好了。每次作文,他也写得轻快流利。学长是宽融法师,四川人,后来也拜了兴福的法,惜未能继承,宽融是会写文章的。我和道老在虞山读书,大概是一年时间有余。一年后,寺方改组,道老他去,我仍在虞山读三十颂论。自此:道老到北方去,修学、弘法,当方丈,而我到杭州、闽南,再转到常州。一别二十年,直到政府还都南京,我在常熟继承宝岩法脉时,始知道源法师在上海弘法。因此,我在上海拜访,重温旧谊,一见之下,我问起:‘你是能信法师么’?他说:‘我是能信’,我说,‘那一位是道源法师’?他说:‘我就是道源。此名根据华严经,信为道源功德母’。原来在常熟同学时,以能信出名,二十年后,才知道道老的这个大名。此次相见,不多时日。到了三十八年,我和戒德法师,事前和大醒、慈航二法师联系,要到宝岛来,暂住上海,等候飞机,又巧遇道老,他在上海住久了,熟人多,帮忙我们购票,终能同机飞台;到台第一天,我们同在十普寺挂单。直到今日,道老福德圆满,对于了生脱死的一著,有了相当的把握,捷足先登,抢先一步。由于功夫深,自然要先成佛去了。 我们同住在宝岛,彼此虽不同住一寺,精神上,还是很有关顾的。如印顺法师,要算是同学,(在宝岛的同学,我和戒德、及道老、印老四人,这是仅存的)精神上,也还是相关顾的。好多年前,我们的福德因缘不足,道老、印老都很表示同情,在这里,我特向常寂光中的道老,敬申谢忱! 道老气质刚直,为人爽快,能够成就人,这是一种菩萨行。 其次,他的弘法精神很高,尽管老年体弱,只要有因缘,有人来请求他,他总能体会人意,奋勇无畏的讲经说法,远至国外,不以为劳,旨在负起担荷如来家业的使命。 (发布者: 欢迎投稿,网站:无量光佛教网,讨论请进入:佛教论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