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的意思也有三个,「自觉、觉他、觉满」,这三个意思跟儒家所讲的「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大致是相同的,但是儒家没有讲到前面这三种智,这三种智的意思在儒家找不到,但是三种觉,有。佛是基于三种智起的三觉。「自觉」是不迷,这跟一般凡夫不相同,凡夫是迷而不觉,佛教给我们要回过头来,要反过来,我们要觉而不迷。「觉他」是拣别不同于二乘,二乘就是讲的小乘声闻缘觉,声闻是阿罗汉,缘觉是辟支佛,这个两类。这个两类,确实他有自觉,他不能主动的去帮助别人,换句话说,他没有利益众生、利益社会的心,没有慈悲心,我们称他为小乘。这是拣别不同于小乘。菩萨就有大悲心,会主动帮助一切大众,教化一切大众,这到后面我们会谈到。「觉满」,「满」是圆满,这个区别不同于菩萨,菩萨虽然自觉觉他,但是不圆满。实在讲圆满一定要自觉觉他,自觉觉他就是今天所讲的教学相长,这是中国人讲的师资道合。合体与用,这就是能觉,能觉的是佛。能觉知的对象是什麽?对象在佛法裡面用一个代名词,就叫做「法」。法就是觉的对象,就是它所知的。法的意思包括得太广,这裡把它归纳起来,心境,这是佛学裡面讲的。心是心理,境是外面的境界,除了心裡头,统统是外面境界,包括现在讲的宇宙万有,总代名词,这是所觉的。这两个字明白了就晓得佛门常讲的「佛法无边」,的确是无边际。宇宙万法没有边际,所觉没有边际,能觉的智慧也没有边际。更妙的一点,这就是现在哲学裡面没有说到的,在民国十二年,欧阳竟无在中山大学有一篇讲演,当时震撼了佛教界,他的讲题是「佛法非宗教非哲学,而为今时所必需」。这个讲演我曾经听胡秋原先生讲,他曾经参与这个讲座,他那时候很年轻,参与这个讲座,记忆还很熟悉。就是它是能所不二,它是一不是二,这是非常难懂,中国、外国哲学上说得笼统。阳明先生所讲的「天人合一」这个思想是从佛教来的,并不是他自己创建;阳明先生是很虔诚的佛教徒。宋明理学,二程跟朱子,他们的佛学造诣都很深,这些思想见解都不是自己创建,可以说是融合佛、道、儒而成。明白佛法的定义,「佛教」我们就认识,佛教是佛陀的教育;如果从内容上说,就是智觉宇宙人生的教育,一定要把它看清楚,这才值得我们去研究,值得我们去学习,它没有一丝毫迷信。但是今天的佛教,我们在国内、国外,全世界所看到的,佛教有四种不同的形态,这个我们要搞清楚,我们不能够迷于宗教,那我们亏就吃大了。第一种是「传统的佛教」,这是佛陀教育,我们要学这个,这对我们有真正的好处,真正的利益。第二种是「学术」,把佛教变成了哲学,佛教哲学、佛经哲学。这个利益虽然有一点,但是不广,说老实话,与我们实际的生活往往脱离,所学非所用,这是学术,很难得到实际上的效果。第三是「宗教」,佛教变成宗教,这是在中国、外国我们看到最普遍的,宗教是迷信。实在讲这个裡面如果你说它好,可以说只有很少的利益,那是什麽?劝人做善事,除此之外,我看其他的利益是得不到;只能够这样说,劝人为善而已,其他的问题不能解决。佛教裡面所说的宇宙人生,也讲六道,这些事与理,宗教裡面不能解决这个问题,真正解决这个问题要智慧,要觉悟,这才能真正得到圆满的解决。第四种是很不幸的,这是近代没有几年,佛教变成「邪教」,这是很可怕的。变成宗教还不可怕,对社会多少还有一点利益,变成邪教就可怕了。 我想国内外都有这个情形,所以我们要弄清楚,佛教现在在世间有这四种不同的型态出现,我们不能不清楚,我们要学的是学哪一种?总不能看到邪门外道就把整个佛教抹杀了。我在香港讲经,那边有些共产党的干部来听,听完之后他们就问我,他说:法师,你所讲的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佛教本来就是这样?我说:我所讲的,佛教本来就是这样,不是我的意思,我没有这个智慧,我说不出来。他说:照这样说,我们共产党也可以接受。是可以接受,佛教不迷信,你硬要把它扣上迷信的帽子,把它消灭掉,那就冤枉。所以我们不能接受的是邪外,这是不能接受的。 佛教,当然最好的是教育,恢复它的本来面目。当年佛教到中国,成立「寺」,是政府办事机关,也就是专门弘扬佛陀教育,所以中国从后汉起,国家就变成两个教育部。传统的教育,这是汉武帝得到政权之后,替国家建立了教育宗旨,「罢黜百家,独尊孔孟」,以孔孟的思想做为中国教育主流思想,一直到满清都没有改变,将近两千年,这是主导。这个选择非常有智慧,非常明确的选择。佛教到中国,由于帝王底下有一个佛寺,佛陀教育因为是帝王提倡,中国人常说上行下效,所以老百姓,「帝王提倡的」,因此这个教育推展得特别快,比宰相这个教育部推展快多了,大家都巴结皇帝,因此没有多久,佛寺就到处都有。以后印度这些法师不断的到中国来,中国也有一些高僧到印度去取经求法,往来不绝。佛陀教育在中国之兴盛远超过孔孟教育,对于中国的长治久安确实有很大的贡献。从前的佛寺做些什麽事情?第一个是翻经,就像我们现在的国立编译馆,它从事翻译的工作,而且它有组织,译场规模之大也出乎我们后人想像,所以佛经决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翻的。你看经上说某某人翻,那都是译场的主持人,就好像国立编译馆的馆长,用他的名字,实际上是不是他翻的?不是,他主持这个地方。像鸠摩罗什大师的译场有四百多人,玄奘大师的译场有六百多人,可见得从前译场规模之大,组织很严,这种翻译就翻得好。有人也怀疑,我过去也怀疑,我曾经问过方东美先生,我的佛学是他老人家介绍的,原本我也是把佛教看成宗教,而且看成一个低级的宗教,根本就不齿,我过去是这样的。我在民国四十二年跟方老师学哲学,方老师最后一个单元跟我讲「佛经哲学」,就把佛法介绍给我,他告诉我「佛经哲学是全世界哲学中最高峰,这才是人生最高的享受」,这个两句话说得很中听,我是听他这两句话才开始到寺庙去。台北最大的寺庙是善导寺,善导寺有两部《大藏经》,当中有一部不太完整,但是大部分都有,残缺的不多,所以到善导寺借佛经来看。所以我对佛法,如果遇不到方老师,那始终把它看成低级的宗教,总不如基督教跟天主教。人家只有一个唯一的真神,佛教搞了这麽多的神,乱七八糟的,泛神教,泛神教就是低级的宗教,这是从前认识错误,所以我们就没有办法相信。 (发布者: 欢迎投稿,网站:无量光佛教网,讨论请进入:佛教论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