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沙弥的自传(节选连载之三)
(3月3日 上)
【我终于逼出我的眼泪】
实习期间,我为了能够留在医院而非常努力地做事和学习,三个月期满后留在医院,我还是保持我原来的努力程度,为了让他们知道我不是装出来的,我本来就是这么一个很勤快的人。后来时间久了,不知不觉也就习惯了,在这里三年,一直保持我实习期间的状态。我的主要工作是打针、包扎、做心电图和胃电图,再就是药房抓药和高压阴电位(电子仪器点穴)。以前每个科室都有人,后来两个班长退伍了,还有两个自愿兵班长也将要退伍,所以我的担子慢慢地就加重了。我觉得只要掌握方法规律还是可以忙过来的。有时需要提正念,比如仪器点穴那个科室,病人进去坐在通仪器的垫子上半小时后就可点穴,胃电图十五分钟取下来,这些时间完全可以忙别的。我刚开始时常把某科室的病人忘掉,后来慢慢地就好了。
1993年春天,母亲给我来信问我何时能回家探亲,说想我了。我回信告诉母亲,让母亲再给我写一封信说家里有某某事让我回去,不然医院太忙我不好意思请探亲假,虽然三年有两次探亲假,但有的兵三年也没有请过一次假。
5月份的一天,我终于接到家里的来信,信里面说母亲病危。我想母亲是怎么搞的,什么理由叫我回去不好,怎么写这么个理由?但我心里还是很高兴,然后内心兴高采烈,表情却很严肃地到所长那里请假。所长给我开一张证明之类,叫我到机关人事股找股长请假,并且说了很多安慰的话,叫我不要急着回来,在家多住些日子没关系。
我到商场买了个皮箱,一些衣服等,又去买了一些辽宁特色的食品类……,有个班长见我表情不对头,就问我说:“不是你母亲病危吗?你怎么还兴高采烈的样子?”我向他说明事实的真相,他说:“看你平时老实巴交的,没想到你这个家伙鬼点子还不少。”
到了机关,站岗的战友告诉我说我家里来电报了,在接待处。我心里很纳闷儿,心里想“给我发电报?……”另一位战友走过来把一份电报递给我,我打开一看,“母亲去逝,速回。”我心里有点乱,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地?我又重新看了一下电报是不是给我发的,这是不是真的?我不相信。但是一般有急事才发电报,这电报是真的。我尽量让我的心保持安静,可是旁边的那些战友全部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我。我很感激四川的一位战友,他陪着我买车票、收拾行礼,准备路上吃的、用的,一直把我送上火车,如果不是他,我一定走不了那么顺利,因为我看到电报的那一刻,天已经塌下来了。
在回家的路上,我一直感觉母亲没有死,她就在家等着我,我一会就能见到她。后来遇到我的堂弟,他见我回来了,对我说了一些安慰的话,我才感觉到这个事有点像是真的。
因我父母离婚了,所以我回家的第一站一定是我姥姥家。母亲的丧事有我二姨夫帮忙张罗办理。我们那里人死了以后第三天火化,火化那天我还在路上,所以没赶上(在铁岭市高兴了大半天,耽误了一些时间)。
母亲生了一个小女孩,小孩才六个月,母亲因腰疼,我们那有一种冰溜花,春天雪还没有化完它就从冰雪里长出来,黄黄的颜色很好看,老人都用这种花的根煎药可以治疗腰疼病。母亲也用这种方法,没想到却把自己的命葬送了。这种草药在中药书上有它的名字,它的煎制方法非常严格,因为它属于剧毒类药物。
办丧事时,由我捧着骨灰盒,后面有一群人,按照当地风俗的方式仪轨往山上走,到山上由我选一个地方按照我们那的方式埋掉,然后堆成一个坟墓状。
当我把母亲的骨灰盒捧在手里时,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特别平静。按道理来讲,母亲去逝了,做儿子的应该放声大哭的,可是我一点要哭的感觉都没有。我一看这可麻烦了,那么多的人看着我,如果我哭不出来一定有人说我的闲话。母亲去逝儿子一滴眼泪也没掉,那这个儿子也太不孝顺了,他妈从小把他拉扯大,他却跟他妈一点感情都没有……,我想我在部队最想的就是我妈,我最大的一个愿望就是在部队好好干,以后有机会孝顺我妈,可是我妈却死了,我怎么搞的,我怎么不哭呢?后来我拼命的挤眼睛,拼命地想能让我伤心的事,心想我一定要哭出来,这要哭不出来,让邻居们传出去可不好听。通过我的努力,终于有一滴眼泪从我的一只眼睛里被我逼出来了,我努力地顺着这股劲,终于哭出来了。天空本来是晴朗的,我哭出来时天也阴了,伴随着我的眼泪下小雨。等到了山上我不哭了,天也不下雨了,我感觉老天是不是有什么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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