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调动,事先绝不通知,接到命令,一个月之内,必须起程,、永远是田先生先走,我则留在当地整理东西,等候孩子学业告一段落,然後,带著孩子们,追随前往。 田先生到了新住所,多半寄居旅舍或暂时借住人家里,直到我去了以後,才找房子、买家俱、安家。所以这十几年二直过的是这种生活,没有时间让我从容地想一想:人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生活就像陀螺一样地转著,这种情形,一直到了一九五六年,我们回到**。十三年来第一次回到祖国。 那时,外交部给田先生的薪水是台币七百元,刚刚够他来回坐车和抽烟,所以,整个家庭的开销,他就一切拜托了我,由我全权处理了。 对於一位既不会贪污,又不会想花样赚钱的先生,唯有自己去想办法了,写文章、教书,所以,今天除非不得已,我是绝不写文章的,我写文章的开始,不是为了出名,而是为了赚钱,我的文章,先在国外发表,然後在国内刊登,接著在杂志上转载,最後,又在中央广播电台由我亲自广播一遍,我叫它“一文四吃”,如此这般而维持了这个五口之家。 虽然又忙又累,但是周围的环境和气氛,却开始激发了思想,开始想的第一个问题,便是什么是人生?自己已经到了中年,却感到一事无成,看看孩子都逐渐长大,不由得感慨的对他们说:“我此生就是这样了,唯有希望你们将来成大事、立大业。”说完这句话,猛然想起父亲当年也曾如此的告诉我,而我现在向我的儿女说,将来我的儿女再向他们的儿女说,就这样一代一代的说下去。人生到底真的为了什麽?我为什麽会出生?生的目的是什麽?我将来死了以後向那里去?我想起我小的时候,也和所有的孩子一样,很好奇,常常有一大堆的问题,为什麽?为什么?那时孩子们对父母很恭敬,也很疏远,不敢拿问题去烦他们,只是自己一个人闷烦傻想,想不通,便安慰自己:没有关系的啦!这些问题,我早晚会明白,突然的,会有一天,我明白了,那麽那些小问题,也就都会明白了。现在过了四十岁,对於那些问题,反而没有小时候的自信,也决不敢希望突然的了悟一切。我必须努力的去寻求解答。 我开始读书,找朋友讨论,首先,从哲学方面的书籍入手,愈看愈不懂,哲学使我如一般人所描写的:“把一大堆我们都不太明了的名词,组合成美丽复离的辞句,读了它,把人绕得晕头转向,而不留任何概念。” 书本上,不曾给我具体的答覆。 於是,很自然走向宗教的领域。 向牧师质疑 在那时候,基督教非常时髦,谁若能到士林作礼拜,那代表着某种特殊身份,一些年龄和我差不多的太太们,一听我对人生发生了研究的兴趣,她们大为高兴,就把我找了去谈。当他们没有办法解答我的问题时,就要我去作礼拜。牧师的讲道不曾说服我,於是她们便为我举行家庭礼拜。我向她们说:“我是要问牧师问题的!”她们说:“你尽管问好了,他们会答覆你一切的。” 我可以告诉各位,我最高的记录,是曾经在一个星期当中,做了七次的家庭礼拜。在每一次的家庭礼拜中,她们都希望能够把我说服,如果我能信了教,她们认为我将是基督教的一个生力军。他们很看得起我,总是向牧师说:“你们尽你们的力量,无论她问了多直率、多坦白的问题,都要答覆她。你们若能说服了她,我们就会得到一个很好的教友。” 每一次,在牧师讲道後,我就问:“XX牧师!对不起,我有一些问题,可能是犯禁忌的,非常不礼貌的,假如你能答覆的了,我就立刻受洗。” 我的问题是创世纪的记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