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在偏重於定学的天台家那里,则对於坐禅有种种的阐述,智者大师的众多论著可以作为代表。智者大师在《修习止观坐禅法要》中,不只是对於坐禅的种种运作与法义作了分疏,而且在卷下《觉知魔事第八》里,还对於如何呵斥鬼神作了这样的阐述: 鬼神魔相,此事须知,今当略说。鬼神魔有三种:一者精魅,十二时兽变化作种种形色,或作少女老宿之形,乃至可畏身等非一,恼惑行人。此诸精魅欲恼行人,各当其时而来,善须别识。若於寅时来者,必是虎兽等;若於卯时来者,必是兔鹿等;若於辰时来者,必是龙鳖等;若於巳时来者,必是蛇蟒等;若於午时来者,必是马驴驼等;若於未时来者,必是羊等;若於申时来者,必是猿猴等;若於酉时来者,必是鸡乌等;若於戌时来者,必是狗狼等;若於亥时来者,必是猪等;若於子时来者,必是鼠等;若於丑时来者,必是牛等。行者若见常用此时来,即知其兽精,说其名字呵责,即当谢灭。 在这里,智者大师还将却魔之法与中国的十二生肖的说法结合起来,这也许从某一个侧面反映了天台宗禅法的中国化。但平心而论,禅宗的坐禅重在调心,而並不在於坐禅这种外在的形式,但是如果人们的心未能定下来,尤其是处在充满了种种急躁情绪的现代社会里,人们一时也很难以使自己的心定下来,因此也就更难说得上“外离相”与“内不乱”了。面对这一实际情况,我们适当地坐禅,由调息而慢慢地达到调心的目的,也未尝不是一种善巧方便。对於坐禅的具体介绍性读物目前已经出版了许多种,自然其要点也不外乎是调身与调心这两点。一般地说来,坐禅首先是调身,必须结跏趺坐(如有困难者亦可单盘腿),放松两肩,双手结印。接着是调息,一般要求舌拄上腭,视鼻端白(即鼻尖),其出入息宜深长且无声。三是调心,这一方面是要求坐禅的人去掉妄念,力争在坐禅的过程中达到无一个杂念出现;另一方面是要求对治昏沉(即出现一种迷迷糊糊的精神状况)。四是要求调和四大,却病延年,我们虽然不要过於看重色身这个躯壳,但也无须刻意地去虐待它,它若是给你开一个小玩笑,也就要影响到你的修行。而在调息坐禅的过程中,本身也可以达到调和百脉的效果,这无疑也是却病延年的一种手段。五是呵魔,坐禅入定时,也许会出现种种境界,或者还会出现一些干扰因缘,坐禅者必须随时把它们打发走,这在上文的智者大师那里就已经说过了。 坐禅虽然不是禅修的究竟,但在目前的状况下,适当地坐禅修习,使我们的心不散乱放逸,也仍不失为一种方便。自然,坐禅的最终目标必然不是人们寻常所说的气功修练,也不只是单纯地为了却病延年,而关键是要通过坐禅修定来开慧,因而是不可执著坐相的。可见,对於达到禅修的开悟目标来说,坐禅毕竟只是一种方便因缘,以故我们不能执著坐相而忘记了终极目标。因此,我们在坐禅时,要时时注意清扫自己头脑里的法尘,时时注意提撕自己,使自己永远保持一种勇猛的精进心。 三、观心本源是降魔 坐禅的根本目的自然是要了却自己心头的闲事,记得雪峰义存在鼇山镇阻雪时,便是每天都在坐禅,他曾向他的师兄巖头解说,並指著自己的胸口说:“我这里未稳在,不敢自谩。”这就很清楚地说明了坐禅的目的,完全是为了了却自家心头的大事。其实,人生的苦乐並不完全取决於物质生活方面,而有相当一部分取决於人们的内生活是否充实,取决於他们是否能够永远保持一种宁静而又肃穆的心态,以迎纳来自八方的风风雨雨。记得二十年前,我们的物质生活是极其贫困的,那时我们还常常食不果腹,但在文革结束后,原来一律被列入禁书中的传统文化著作可以阅读了,於是我们的精神生活便觉得很充实,人们对於恶衣恶食也就淡忘了。而到了现在,物质生活水平要比二十年前提高了几十倍,但人们在精神上反而显得空虚了,於是乎麻将、舞厅、卡拉OK厅,成了那些无聊的人们打发日子的处所。面对这样一种社会现象,作为一个有志於佛教事业的人士,对那些人自然是充满了怜悯的。由此看来,要解决心头的困惑,调伏住自己的心猿意马,好好地看住自己心里的那头牛,那纔是最难的事呀!而要达到这一目的,一般世俗的书中能够马虎对治者也莫过老庄了,但在老庄那里並不是究竟,而至为究竟者乃是佛学中的“般若”,“般若”代表了佛陀的智慧,它是调御一切妄想的究竟法。 我们试从佛陀的证道来看吧:佛陀作为拯救众生慧命的伟大导师,他不只是自身堪称“降魔”的表率,而且也是开示众生断诸魔障的“无上师”,以故佛之十大名号中有“调御丈夫”之功德名(见《首楞严》、《大智度论》诸经论)。在马鸣菩萨所造的《佛所行赞》中,对於佛陀降魔的描写,可谓极尽敷陈之能事;东土李唐时所传的《降魔变文》,亦是穷诸赞辞。而据《佛本行集经》之所载,佛陀在出家之后,在尼连禅河附近的林子里修了六年的苦行,以至於身体消瘦,形同枯木,却依然未能证得无上正法。於是,佛陀开始放棄苦行,他接受了牧羊女苏耶达奉献的乳糜,在尼连禅河中澡身去垢,接着在菩提树下结吉祥草为座,法弘誓大愿,不证菩提不起於座。遂於腊八之夜,忽睹明星,豁然大悟,彻见本源。固然,佛陀以大愿力入诸禅定,以证得无上菩提之经过,实质上也就是一番“降魔”的经过,以故马鸣菩萨造《赞》以颂之,敦煌之变文亦辗转而赞之。然而,魔由心生,佛陀之降魔乃是以无上之定力以断一切有漏法的束缚。在佛陀觉后的四十九年说法中,亦是以种种善巧方便,开示众生种种解缠去缚之法门,以故三藏法典中开示降魔之道亦呈种种之差别。诸如《大日经疏》之所谓“以慈力故,破无量魔军”、《法华经·化城品》之所谓“破魔军已”、《大智度论》之“我以智慧箭,修定智慧力,摧破汝魔军”等,即是开示降魔之例。 魔是梵语“魔罗”(māra)的音译之略,意为能夺命、障碍、扰乱、破坏等种种义。欲界第六天之主为魔王,它是害人命、障碍人之善事者,其眷属为魔民魔人。在经论中往往称能断慧命者为魔,而在古印度确实有“波旬”之传说,但在佛教的修持之中,魔实质上是指能断众生慧命的种种障碍。 如来广说三乘以开示众生,以故佛典中称魔之种类也往往因方便而互異,概括地说来,有三魔说、四魔说、八魔说、十魔说等等。三魔之说见於《华严经》,谓善知识魔、三昧魔、菩提心魔。此盖谓贪著善法而入於魔界,以修善业而旨在於福田也。我们又可以由此而推断:修戒之贪利养谓之魔戒,布施之求三有果报谓之檀魔,这些都近乎魔类,以故《大智度论》、《大乘止观》皆谓之为魔。四魔之说见於《大智度论》、《大乘法苑义林章》等,谓烦恼魔(为贪爱欲所恼)、阴魔(由五阴而产生的种种烦恼)、死魔(谓能断人命根之魔)、天魔(谓欲界第六天、即他化自在天之魔王)。在此四魔之中,烦恼之魔障盖由前生(即过去世)之无明种子所萌发而生;五阴之魔为众生不明白自己的身心为众缘和合之障;死魔谓能断人命根,乃众生色身四大之魔障;天魔与修出世间法者为难,乃断人慧命之魔。此四魔说与贪著善法的三魔说相比,则更加能概括众生烦恼魔障之种类。八魔之说乃於前四魔之上加入无常、无乐、无我、无净四魔,见诸《大涅槃经》之卷二十二。由於诸行无常、诸法无我、诸受是苦,人们由是而心恒不净。常、乐、我、净乃涅槃之四德,众生在未证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之前,恒流传於这四种颠倒之中。十魔之说见於《华严疏钞》之卷二十九,谓蕴魔(五蕴之魔障)、烦恼魔、业魔(为杀生等恶业,障蔽正道而害慧命)、死魔(人之寿命有限,而魔障妨碍修道,乃至损耗其性命而造成人之慧命被断灭)、天魔、善根魔(指依赖自身善根而不精进以害正道)、三昧魔(耽著禅定,不求精进以害正道)、善知识魔(悭吝於法而不开示於人,从而障道害慧命)菩提法智魔(於菩提法起智执以障道害慧命)。这就是将原来的四魔与三魔合起来,再加上业魔、心魔与善根魔,加起来就是十魔。 (发布者: 欢迎投稿,网站:无量光佛教网,讨论请进入:佛教论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