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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在上海放生群里，觉恒居士问我一个公案作何解。公案如下：
有一生病僧人对曹山说：“学生浑身是病，请老师医治。”曹山答：“我不医。”僧人问：“为什么？”曹山说：“我要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僧人说：“难道和尚没有一点慈悲心吗？”曹山说：“我才是真正的大慈大悲之人。” 公案意在破除我们的“有所求”心。认识清净自性具足万法，一切法毕竟空，不可得。但除了解读这则公案之外，我从另一方面体会到一些人生道理。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是绝境，也是觉境。 遭遇绝境，只有两种结局，重获新生或彻底沦陷。 当我们困在无奈、煎熬、痛苦、郁闷中，左右为难，进退维艰，且得不到他人任何实质性的帮助时，才发觉自己走到了绝境。绝境把懦弱的人逼到死角，他们崩溃、沉沦、放弃，在恐惧中草率地了结了一个难得的人身；另一方面，绝境同时也逼着坚强的人铆足劲孤注一掷、背水一战、反败为胜。坚强的人永远感激绝境，绝境让我们重获新生。 禅宗参话头，一个问题一直逼问下去，逼到绝境，无处可逃，招招惊险，步步堪忧，最后于电光石火之间，截断众流，直下承当，亲见本来面目。可见“绝境”是禅宗开悟所利用的一种凌厉的手段而已。 很幸运，我本人也亲临过绝境，虽未开大悟，小体悟倒有半分。 零七年差点被一大德的金刚棒喝轰到西藏暴走墨脱。从小被人夸着捧着长大的八零后的我，脾气犟得像头牛，哪受得了金刚棒喝的云门家风。 禅宗有太多我所不了解的高深玄奥，常常让我觉得不近人情，不可理喻，甚至自作聪明地将其视为“古板迂腐，不合时宜，应当摒弃的糟粕”。（我胡说八道，罪过罪过，惭愧忏悔啊）也常常听到许多不了解佛门的人说：当和尚的是因为懦弱无能，逃避现实，不敢接受社会考验。我狂晕，讲这话的人水平绝高不到哪里去，简直就是信口开河，一派胡言！佛门就是选佛场，一块锈铁也能炼成金钢，顽石也可变摩尼宝珠，用脑袋想想，这是一般的技术活吗。社会把人锻练成人才，佛门是要把人改造成佛。标准不同。 扯远了，先说下话。在大德一番残酷的打击后，倔强、任性强烈地驱使我“打赤脚出走”。很长一段时间处于低迷状态，塞上耳机，有事没事就开着我那可怜的11路车在四面青山里左右突围。后于某个盛夏的夜晚，我独坐在楼顶对着一轮明月冥思了一整夜，终于做出了抉择——就算死也要坚持留下来。 现在说来云淡风轻，不无浪漫逍遥，当时那个心力交瘁，众苦交煎啊，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来形容尚觉言不及义。写到这里，又重新体味了一回无常：快乐的时候要想，这快乐不是永恒的；痛苦的时候也要想，这痛苦也不是永恒的。 事后，已将近大半年了，我才回过神来。大德说：真是太高估了你啊。我才茅塞顿开，恍然大悟：别人永远是对的，错的永远是自己。悟了这一条，就给这辈子省了不少荒唐事。对这位大德我是感恩戴德，五体投地啊。 海明威说：世界击倒每一个人，之后，许多人在心碎之处坚强起来。 许多人只有在经历过一次或更多次痛不欲生的失恋后才学会如何去爱；罹患过一场九死一生的大病后才发觉活着一天就是幸福；经过一场痛彻心扉的生离死别后才更懂得珍惜拥有；历经无数的纠纷与挫折后才开始重新审视人生。 不到四面楚歌我们不会想到破釜沉舟，不到无路可走我们不会想到回头是岸，似乎只有在领受过致命的重创后方能领悟出生命的真义。 苦难磨折让我们更加接真理，更快找到出路。是无数坎坷、失败与打击降伏了我们的自以为是与胆怯懦弱，让我们变得越来越聪明，越来越坚强。所以，让我们生活在感恩的世界里： 感激斥责你的人 因为他助长了你的定慧 感激绊倒你的人 因为他强化了你的能力 感激遗弃你的人 因为他教导了你应独立 感激鞭打你的人 因为他消除了你的业障 感激欺骗你的人 因为他增进了你的见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