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不同的人问过我同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学佛?” 这个问题的答案简单来说只有几个字:“我知道苦。” 细说起来很漫长,足够写成一本书,我也确实因此写了一本书。 这本书能否发表对我已经不重要了。如果一个写作者还希求着写作之外的别一种快乐,那我只能说他太不够资格做一个写作者。 总还是想要几个读者的,就放在这里。 先说苦,说飘零之苦。 俄罗斯那位伟大的导演塔尔科夫斯基说:“只要身在异地就必定寒气彻骨。” 我们之中,有几人是在故乡?谁不曾知道那寒气彻骨? 大学毕业那年,我自信满满的考研以失败告终。选择考研倒不是因为我对搞研究格外钟情,而是因为一想到要一脸严肃地坐到一间办公室里以使自己终于步入社会我就不胜惶恐。除了读书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呆在一个不是以读书为主要生活的地方完全让我无所适从。当这个继续留在象牙塔做梦的幻想破灭,而我又懒于且不善于到北京的一家家用人单位去自我推销,干脆就任由位于呼和浩特的内蒙经贸厅将我认领到那座完全在想象之外的城市了事。 从大学里的出国选拔到毕业时的求职,我几乎在一切筛选中落败。尽管这是个玩命鼓励竞争的社会,竞争却是我本能逃避的一个状态,我宁可举旗投降,也不愿意摩拳擦掌地去投入任何一场竞争。就让别人去煞费苦心地得好了,我情愿不费一兵一卒地拥有那个大家都不要的。 这样的与世无争对我其实是一种拯救。一个忙于竞争的人必然要动用许多心机,有时候甚至不惜使用一些很恶劣的手段,这都会加重他自己心性的污染,使他与世俗的生活越来越紧地纠缠在一起,而导致他别说获得解脱,连听闻解脱之法都变得不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