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得太高价,你去对他说,这个价我不买了,要我买,除非他减到只收七千元。另外是,不点货,并且将所有冷冻设备送给我。” 我吓了一跳,我说:“人家是三万元的成本,你只给七千元,还要免费接收人家的一切设备和货品,亏你怎么想得出来?你自己签的协议书不算数了吗?” “是不算数了!”他吸着烟斗微笑:“那又怎么样?” “我不能替你传话,”我说;“这种背信的事,我不能替你做,你自己去说吧!” 他果然自己去说了。S先生也是赔得太惨,但求脱身,也都接受了新条件。谁料还有下文,过了三天,N先生对他说:“这一千元,我只先付一千元,其余分五年无息摊还!” S先生这可光火了,他怒吼:“你滚!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人,你等于白拿我的生意,白拿我的生财家具设备了,还不心足!还想支付一千元,这不是欺人太甚吗?” 在场旁观的人都觉得N先生太过分了,我也深悔肉眼不善观人。可是,我从不滥用天眼,没有必要,我是不敢运用天眼慧眼法眼的啊!现在既然肉眼也看透了此人,我还跟他做什么朋友?从此我不再上他店去了。 有一天,N先生忽然上我家来,他来得太突然,我就知来意不善。 “彼得,”他说:“我要你再做一次见证人,我再写一张协议书,将首期添为两千元。” “对不起,”我拒绝了:“我不能在帮你了。” “我也不勉强你。”他说:“不过,你们信佛的人,不是说予人方便吗?” “但是不能助纣为虐!”我说:“你太过份了!” “其实!”他笑道:“为了省一点钱,也不是什么罪过吧!老S反正是但求脱身,有人肯给两千元,他不是幸运吗?” “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我不客气地说;“你还曾经问我借佛书呢!” “我对佛教是有一点兴趣,”他说:“上次只是我太太不好!” “我看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我说:“你假如真肯学佛,为什么不先戒贪?” “你们佛教建庙,不是也大大地赚骗香油钱吗?”他笑道:“你们可以骗人,我们做生意为什么不可以赚钱?” “你光看到佛教寺庙收香油钱,没看到佛教做慈善布施救济贫病苦难!”我说;“你的观察不够深入的,你的批评是太武断的!” “你们佛教说布施,只不过是幌子而已!”N先生笑道:“跟天主教基督教都是一样的麻醉和欺骗人民的!” 我说:“原来你在受了那么多苦,也还没醒悟,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上次向我借佛书呢?” “只是当作神怪小说看看而已!”他不住吸烟斗喷烟:“消遣而已!” 我真是为之气结!再辩下去也没有结果的,我不是政论家,根本无可能折服这位喉舌作家。我决定从此不再理他,我说我和他之间已经无法再沟通了,彼此各信各的吧! 送他出门口之时,我说:“彼此相识一场,也算是街坊点头之交。这是我给你的忠告:好好再想清楚,如果你是真的有诚意想接受佛教,我还是愿意借佛书给你看,不过,侮辱佛书是会招魔惹祸的呀!借取可得恭敬才行。” “哼哼哼!”他在鼻子内冷笑,一路吸着板烟斗,扬长而去。 没见他三个月了,我不上他店去,他也不来我家,我渐渐淡忘了这一对唯物主义兼唯利是图的夫妇。 有一天晚上,午夜了,我还在看电视最后新闻,忽然外面传来紧急的刹车声和砰然巨响。 “又撞车了!”我摇摇头:“不知是谁又倒了楣。” 第二天就知道了,是N先生。他全身的骨头都给撞断了,压在汽车底下血泊之中,地点是在一家殡仪馆的大门前面马路边,救护车赶到时,他已经奄奄一息。 N太太披着散发,伏在街上大哭。邻近的店家,没有人帮她的。她夫妇平日待人太苛,没有一个朋友帮忙她,唯一挺身相助的,是我!我自告奋勇地替她免费照顾店面的生意和她的孩子们,大约三个星期之久,直到她从悲痛中回复过来为止。 那天我辞别她:“N太太,看见你已经复原,我可以不来帮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