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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云大师讲演集》-佛教奇理谭(4)

说到这里,我想请大家参一参: ──你的身是什么?心是什么? ──你的身不是什么?心不是什么? 禅宗里另有一则公案说:“睦州马吃草,益州马腹胀”,用现代的话来解释,就好比在台北的一匹马吃了草,在高雄的另外

  说到这里,我想请大家参一参:
  ──你的身是什么?心是什么?
  ──你的身不是什么?心不是什么?
  禅宗里另有一则公案说:“睦州马吃草,益州马腹胀”,用现代的话来解释,就好比在台北的一匹马吃了草,在高雄的另外一匹马肚子就发胀。从现实的角度来看,这句诗是完全行不通的,我吃饱了并不等于你也吃饱了,我不想活了并不等于你也活得不耐烦了。可是在禅师心中,物我一如,内外如一,既然外在的山河大地都是心内的山河大地,大千世界也是心内的大千,众生更是我心内的众生,那么,睦州马吃草的时候,益州马腹胀,也是很合理、自然的事情了。我们学禅初初着眼的一点,就是要了知一切法界,是真有也是真空,是平等也是无差别。以此返观虚空的本性,了无一物可见而万物毕现,了无一物可知而物物相知,在当下一念中破除执取,卓然自立。
  譬如有个人向曹山禅师求救说:
  ‘我通身是病,请师父医治一下吧!’
  曹山手一挥,抬眼望天:‘不医!’
  那人一楞,又疑又惑的问:‘为什么不医?’
  曹山笑道:‘要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你们听了,会不会也疑惑在心:“岂有此理!不救人倒也罢了,还要人家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这未免太狠心了!”,佛法不但是即是,非即非,还要在“是即是非,非即是是”中求,更要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处求大觉悟、大解脱。我现在请大家参一参:
  ──你病的是什么?不病的是什么?
  ──你生的是什么?死的又是什么?
  还有一个“是非不二”的奇理,是有关黄檗希运禅师和临济义玄禅师两师徒打架的公案,记在《景德传灯录》第十二卷上,经过是这样的:临济义玄禅师在黄檗禅师座下参学了三年,不曾一问,还是受了上座师父的鼓励,才走进黄檗的方丈室参禅问道:
  ‘请问师父,什么是祖师西来意?’
  黄檗禅师深深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拿起禅杖兜头便打,义玄大惊逃出,不敢逗留;如是三问三遭打,打得临济禅师疑情业生,却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难过,以为自己资质愚鲁,业障太重,就决定辞别黄檗禅师下山参访游学。黄檗禅师也不阻止,只教他往大愚禅师处去参学;临济义玄心事重重的来到江西请谒大愚,见了面,大愚问明他的来处和师承之后,就问:
  ‘你师父黄檗禅师,近来有什么法语教你?’
  临济禅师就诚诚实实的把问法的经过和盘托出:‘有的,我曾经三次请求师父慈悲开示我“如何是佛法大意”,问一次就挨一次打,三问三遭打,实在不知道我什么地方错了?’
  大愚听了,不觉哈哈大笑:‘黄檗啊!黄檗,你未免太“老婆心切”了点,你为弟子彻底解除了困厄,他却还懵懵懂懂的四处求问过错!’
  临济此时忽有所悟,刹那间打破虚空,拨云见日,不觉悠然神往,笑对大愚说:
  ‘啊!我今天才知道黄檗的佛法原来不在多言!’
  大愚一听他这样说,知道他开悟了,便有心考量他,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喝斥说:
  ‘你这小子!你刚才还说不懂不懂,现在却满口说懂了懂了,你到底懂得了什么?快说!快说!’
  临济禅师更不多言,只伸手向大愚左肋打了三拳;大愚也不还手,只是笑吟吟的将义玄一掌推开说:
  ‘还不回去谢你的师父?多亏他的苦心教导。’
  临济义玄回到黄檗那里,重新参见过后,黄檗问:
  ‘你来来去去,何以如此匆促?’
  临济合十谢道:‘是跟师父学的老婆心切。’
  黄檗一听,便知道是大愚多嘴泄露玄机,被临济识破了行藏,当下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说:‘这个多事的大愚禅师,我下次再见到他,真该好好打他一顿!’
  临济禅师立刻接过话头:‘说什么等以后见面,不如现在就打的好!’说完,就劈头一掌向黄檗打去,黄檗不但不怒,反而喜逐颜开的呵呵大笑了。
  这则公案初看起来,实在大逆不道──天下哪里有师父不慈爱弟子而横加捶打的?又岂有弟子不尊礼师父而出手冒犯的道理?但是,懂得禅学的人才能深深体会出,这里面实在有很深的慈爱啊!原来,师父打弟子,是要破他的文字障,叫他用真心去实践参究,离去“我执”,摆脱“法执”,于无相中见实相,不向表显名句上生解;弟子打师父,那意思更深刻了,是表示已经证悟了从心性上用功的道理,为感谢师父善巧方便的开示和忉忉怛怛的“老婆心切”,特为师父演申一番“本地风光”啊!
  从黄檗和临济的公案上,大家不难了解:
  ──是佛法的不是佛法,
  ──不是佛法的是佛法。
  在佛法的奥妙里,是非的冲突已泯,表象的争执已祛,一切万物都还复了它的圆满自性,互相通融无碍,“执事原非迷,契理亦非悟”,诸法或从身上解,或从心上解,或由境中悟,或由性中悟,在无我无执无系的真谛里,孰是孰非的问题,早已不是问题了。
  五.净秽不二的奇理 
  从“净秽不二”来看佛教的奇理,就是:净的不是净,秽的不是秽,干净的未必不髒,髒的有时反而洁净;在真实的佛道里面,没有绝对净、秽,与一般世智俗见大不同。我们一般人根深柢固的观念是:干净的不可能髒,髒秽的就不可能干净,干净和髒秽是两个绝不容相混的理论。所以,如果有人主张这个世界“净秽不二”,那不是奇谭是什么?
  拿我们人来说,我们把自己的粪尿视为浊臭肮脏的秽物,可是狗子、蛆虫却把它当作珍馐美食,孰净孰秽?哪里有绝对的分别?
  再拿我们的手掌来看,表面上我们的皮肤和指甲都是乾干净净的,可是如果用显微镜放大分析,那么不但它上面布满尘垢,而且细菌横行,像臭虫和跳蚤一样蔓延全身,你们听了我这样形容,会不会觉得痒?会不会想去洗个手?
  还有人外表衣冠楚楚,言谈举止都显得彬彬有礼,一派高贵气象,可是心地却卑鄙恶劣,其秽无比,像小说上常常骂的“满嘴子仁义道德,一肚皮杀盗淫妄”;这种“外净内秽”的人,究竟好不好?也有许多老百姓虽然衣着褴褛,甚至体臭身秽,但是他们却有一颗光明善良的心,这种“内净外秽”的情形,又哪里里是一个“净”、“秽”能轻易评断的?
  我们常常吃到的菠萝,在果田里尚未成熟的时候,是酸涩割喉的,可是,一等到果皮转黄了,而果肉也充满水分的时候,再吃起来就觉得好甜好香,这个甜是怎么来的呢?乃是当初的酸涩经过了风的吹拂、太阳的烘焙,吸收了雨露的滋润、大地的蕴育而成就菩提一样的甜冽。若没有酸涩怎么会有沁甜?没有烦恼怎么会有菩提?没有污秽的烘托又何来洁净? (发布者: 欢迎投稿,网站:无量光佛教网讨论请进入:佛教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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