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头的那位老人

文/东栏梨雪 桥头的那位老人再也没有出现过.这是我料定的结局,但我还是坚持着每日去桥头那儿看看,期待能够再见到那个孤独却安静的影子. 那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大雪.过早袭来的寒冷将路上行人
文/东栏梨雪

桥头的那位老人再也没有出现过.这是我料定的结局,但我还是坚持着每日去桥头那儿看看,期待能够再见到那个孤独却安静的影子.

那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大雪.过早袭来的寒冷将路上行人都赶回了家里.唯有路旁没有化掉的积雪,静静的堆在那儿.老人用一个小小三轮车做底架支起的蓬子就在桥头的人行道上停着.蓬子是普通帆布做成的,被风一吹,不停的翻动.

不知道老人在这儿停留多长时间了.每天散步的时候,总见他静静的坐在三轮车的车沿儿上,旁边放着一只小小的收音机.在老人身边来回走过无数次,一直没有多看过一眼,只以为这是一位白天修自行车的老人,晚上会晚一点儿回家.

然而,就在那天晚上,我顶着雪后的冷风出来走走,远远的仍然见到那篷子孤独的立在路边的灯影里.走近时,见老人正用绳子扎上面的篷子.这时,后面来了一位中年人的问话,让我知道了这是一位睡在外面的老人.

折回来的时候,我停在了老人的身边,问:您晚上不回家吗?老人谦和的笑着说,我没有家,这就是我的家了.我再问,你平时都做些什么呢?老人仍然笑着,我白天捡一些破烂儿,换点钱买饭吃.这时,我终于看清了老人的脸,黑黑的长方型,口齿伶俐,一双很精神的眼睛,丝毫没有身处苦难的卑微和落魄.

只这一瞬,我突然对老人生起了一种莫名的似曾相识的感觉.再仔细去看老人的身上,下身似是单薄的裤子,脚上一双胶皮雨鞋,上身一件黑色的绒衣,加一件没有系扣的棉大衣。我对老人说,我能看看您的篷子吗?老人说着可以可以,就主动掀起篷子。我就着路边的灯光看到了一条叠着的褥子和一条铺在车厢底的布单子。

我的心猛的揪了起来,问老人:您为什么不找一个背风的地方呢?比如那边的楼下.老人说,那样会影响别人,给人添烦的。我就着说到,我家离这儿不远,如您不嫌弃,就去睡我们家的地下室吧,有床也很大,睡多长时间都没关系的。老人一下子提起了嗓门,连着摆手说:不用不用,我已经习惯了,虽然我这样儿,但从来不感冒的。我坚持着自己的想法,但老人还是拒绝。最后,在我转身要走的时候,老人竟从篷子里掏出一包花生瓜子追上来塞给我,要我回家拿给孩子吃。我仍然推给老人,让他留着自己用。

回家来,紧着从床下拿出一条被子和毛毯,叫过朋友开车来,给老人送了过去。这时,老人已经钻进篷子躺下了,没有再出来,只在里面说,你真的又回来了。你这么好心,你姓什么呢。我告诉他自己的姓。然后又问老人穿多大的鞋子,明天我们给买过来。老人随口说了,却再没有说什么感谢的话。

一夜睡来,乍惊乍梦,隐隐约约总有那样一个篷子支在眼前。可是早晨醒来,突然意识到再也不会见到这位老人了,老人绝不会等着我们再去拿东西给他的,他一直在回避着任何人的同情。于是我开始后悔,当时怎么就不知道放点钱给老人呢,因为只有当时才有这样一个机会的。

如今半个月过去了,老人不知又在哪儿找到一个不扰人的地方,安静的活在这个世间。我一直期望能够再见到老人,跟老人说一次长长的话儿,听听他对于生命和苦难的理解和受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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