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毗耶离城里,有一位名叫维摩诘(居士)的长者。他是释尊的崇拜者,长期以来,就对佛做各种供养,常常行善,聆聪佛的深奥义理。所以,他现在不但精通深不可测的大乘之道,也因懂佛的教理,而开悟了。得悟後的维摩诘。慈心悲愿有如大海般浩瀚无际,他是位很难得的在家信徒。因此,以释尊为首的一群佛弟子,帝释天王、梵天王,和凡界的人士,无不称赞他的德行,以示敬意。 有一次,维摩诘为了方便引导世人,乃示现病重,躺在床上,痛苦呻吟叫著。那些崇敬他的人听说他患病在床,上至国王大臣,下至富翁,居士和波罗门等,举凡有声望和地位的人,都纷纷前来探病。他对这群访客说∶ 「蒙你们来看我的病,我十分感激。不过,诸位要明白,人的身礼并不能永远存活。它不是永恒的,它既不强大,也无力量,更非牢不可破,总有一天会腐朽消失。大家不要对这个无法依赖的肉体,执著不放。我们的肉体正像泡沫的聚集,既不能拿,也不能扎。我们的肉身只不过像从业缘露出的一个影子。它像浮云般,顷刻间会变化消失,也像闪电般片刻不留。这具身躯可说不是统率一切的我,既无寿也无知,它是充满污秽的肉体。 诸位不要执著於这样既不净,而又像浮云般捉摸不定的肉体,应该追求更永恒,并且充满生命与光辉的佛身。诸位不需要担心我这种像泡沫般的疾病,你们特地来探病,我反而说一些怠慢的话,也许令大家不高兴。不过,我也是为诸位著想,完全没有恶意。」 他面对来探病的访客,解说无常、苦、空和无我等四相,指点他们不要依赖泡沫般的肉体,而应该设法得到常住的法身。 访客听见他的说法,一种渴求佛道的菩提心,立刻汹涌而出。访客离去後,病房顷刻就寂静下来,他在病床上暗想∶「我现在生病痛苦,何以大慈大悲的佛陀不来探望、安慰我呢?」实则,还在精舍里为群弟子们说法的释尊,早已知晓他的心意,就命令智慧第一的弟子--舍利弗∶ 「舍利弗,你不妨去看看维摩居士的病」 「世尊的教示,我本不敢抗命。但是,我实在不想去看他。」 「为什麽呢?」 「说来不好意思。以前,我隐居在山林深谷里,正打坐修养身心时,维摩居士走上前来,指责我修行不当∶『舍利弗,你逃避人世,跑来深山闲居,只知打坐静修,这种念头怎麽行呢?大乘的探妙哲理是指所有场所皆是空,不承认彼此的相对待才有价值。像你那样认同一切事物的存在,却跑来深山里隐居,而心神散乱,无法离开这颗心。』 由於这段不愉快的经验,现在要我探望他的病,总觉得很不自在。」 「原来如此,那就不勉强你了。」 佛回头命令目犍连说∶ 「目犍连,你去安慰他好吗?」 目犍连被佛一问,踌躇地说∶ 「世尊,您要我去恐怕不方便。」 「怎麽,你也不去?」 「世尊,以前,我正在毗耶离城郊外对一群居士们说法时,维摩居士走来指责我说∶『大目犍连,你虽然向居士们说法。其实,你这种弘法方法不恰当。像你这样知识渊博的人,可不能说出低俗的教理。那样说法不能给予大家任何好处。本来,所谓法者,倒不是一定要做声闻、缘觉和菩萨之类的法,因为宇宙万物的实体皆是空的,而且一律平等。所以,众生、我、寿命、人、美与丑等等区别全不存在。你应该要从这个现实来说法。』 当时,我不曾反唇相讥,现在要我去看他,实在心有疙瘩。」 神通第一的目犍连,也拒绝去探病。接著,释尊把苦行第一的大迦叶找来∶ 「迦叶,你辛苦一趟,去探访维摩的病况好吗?」 「世尊,我也不方便去。当年我正在一个贫苦村庄托钵时,维摩居士特地蓄意深刻地回头看我,并指责我的托钵行为∶『大迦叶,你虽然满怀慈心,但令人觉得你的爱,好像很不平等、不公平。因为你不向富家去托钵,却专门往穷人家去托钵,既不向穷人广行布施,也不培植富人的善根,这就是慈悲不平等。所以,你若不能平等地本著慈爱之心去托钵,你的行为没有意义。』 现在如去访问他,恐怕会遇到更多难题。所以,我还是不去的好。」 「既然这样,那也没有办法。」 接著,第四位被指名的是,十大弟子中,对於诸法皆空最能领悟与理解的须菩提。 「须菩提,你去一趟如何?」 「世尊,别处我可以去,惟有维摩家里去不得。当初,我正到他家门前托钵时,他把我的铁钵拿去,装满一钵饭给我。但是,他却对我说∶『须菩提,托钵修行固然可以。不过,你的修行有缺陷。佛的所有教理全是空的,万物一律平等,所以托钵也必须平等。你在现世里贫困落魄,系因为你自已前世不曾布施,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此事你应该有所自觉,为了悔改前生的行为,不该心怀吝啬。相反地,即使富人在现世享受荣华富贵,倘若在现世里仍不肯布施,来世将沦落为贫困落魄,为了体恤富人来世的恶报,只到富家去让他们布施,免得让他们来世狼狈落魄,你的托钵修行是有差别性,不公平的。你年纪还轻,应该多加注意,但不要误解我的意思。」 当时,我不知所措,一句话也没说,就捧著钵盂,勿匆逃离居士家,回想起来很难为情,而且很惶恐。」 「既然有过这段苦恼的经验,那麽,我找别人去好了。」 佛说∶「富楼那,你去一趟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