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佛典里,也多有这类五通仙与女色相关的说法:“五通仙人由女色故退失神通为荷负者,天阿修罗常兴与战伐。”“世间妄计诸宗族,爱敬适悦唯女人。……智人所说诸烦恼,一切过业由女生。……五通仙人大威德,退失神通因女人。”佛祖为诸弟子讲说本生因缘时道,其前身为具有五通的一角仙人,因淫女扇陀的诱惑而失去了神通。因此,后世的五通神性喜拈花惹草亦极有可能就是缘此而来,在民间流传过程中又被不断地增枝添叶,改造加工,于是便成为具有这样一副德性的民间神。 关于五通佛家还有一种说法。 何为五种通?一曰道通,二曰神通,三曰依通,四曰报通,五曰妖通。妖通者,狐狸老变木石精化,附傍人神,聪慧奇异,此谓妖通。 这种第五通为“妖通”的说法,也有可能使民间的五通神传说受到一定影响。 五 文化交流从来就是双向的,佛教的传播对中国社会产生了深刻影响,而其自身在传播过程中也不断接受中国本土文化包括民间民俗文化的影响,这种影响在很大程度上改造了佛教,这也是佛教之所以能够扎根中土,具有持久生命力的根本原因之一。 佛教在民间的传播也是一个民间化的过程,考察五通观念形成和发展的历史,正是一个很好的例证。佛教的某些神明经过民间的改造,成为中国下层民众普遍敬奉的民间神道,已与原来的面目相去甚远,以至于人们已很难辨认清楚,五通神正是一个典型个案。这类神道,虽不为佛门以及官府认可,但是在民间却有众多的信奉者,并且历久不衰。需要说明,类似五通这种情况绝不是孤例,还有许许多多类似的问题,需要深入细致地爬梳清理,而通过这种工作,无疑能够加深我们对佛教在中国传播过程的深入认识。 从民间信仰角度考察,五通信仰也是很有代表性的一例。根据各种文献记载,五通神从来没有得到官方的正式认可,属于不折不扣的所谓“淫祀”,并且还曾受到过官府的沉重打击。一些有胆识有作为的地方官吏,对当地的五通信仰屡屡禁止。早在宋代,就有相关记载,“绍兴府轩亭临街大楼,五通神据之,土人敬事。翟公巽帅越,尽去其神,改为酒楼。”据前引《西湖游览志余》,田汝成在杭州,也曾采取有力措施予以打击。 予平生不信邪神,而御五通尤虐,见其庙辄毁之,凡数十所,斧其像而火之溺之,或投之厕中,盖以此破乡人之惑者。 清初苏州的五通神庙也遭到同样的厄运。康熙时,汤斌为江苏巡抚。 令诸州县立社学,讲《孝经》、小学,修泰伯祠及宋范仲淹、明周顺昌祠,禁妇女游观,胥吏、倡优毋得衣裘帛,毁淫词、小说,革火葬。苏州城西上方山有五通神祠,几数百年,远近奔走如骛。谚谓其山曰“肉山”,其下石湖曰“酒海”。少妇病,巫辄言五通将娶为妇,往往瘵死。斌收其偶像,木者焚之,土者沉之,并饬诸州县有类此者悉毁之,撤其材修学宫。教化大行,民皆悦服。 当时是否果真取得如此成效恐是虚美,田汝成在大力采取革除民间五通信仰的措施后感慨道:“闻者皆掩耳而走,愚民之不可晓如此。”而上方山的五通神庙在汤斌以后不久确实又死灰复燃,顶礼膜拜者如故,民国时有人调查民俗提及这处五通庙,说祭祀之事“迄今未绝,每年八月十八日,巫觋咸集,亦一香凡也。”近年来香火复盛,据说不下于往昔。 中国民间信仰的产生,有着十分复杂的原因。这位不干好事的五通神很长一个时期内能够在相当广泛的地区流传,并且能够得到民间的香火祭享,甚至官府的严加禁绝都不能奏效,当然也自有原因。早期的五通信仰,因与佛教密切相关,得益于佛教的流行,因而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深入民间。在改变面目以后,又受制于当地固有传统的左右。江浙一带,民间信仰根深蒂固,早在唐代,就有“吴俗畏鬼”的说法,历代的笔记小说中,不乏这方面的描述。畏惧鬼神,无疑是五通信仰能够长期大行其道的重要原因。当然仅仅从地域习俗影响这一点上来认识,尚远远不足以解释五通信仰在上千年历史中得以流行的根源。这应与民族心理、文化传统等多种因素的综合影响有关,这也正是今天深入研究探讨民间信仰所面临的课题。而对这一问题科学深入的解释,无疑将大大有助于对类似社会现实问题的认识和解决。(信息来源:摘自《佛学研究》) 编辑:小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