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这位藏民站了起来,指着一位密咒士打扮的人说:“你看,觉巴(天葬师)来了。”来的这位觉巴,大约50多岁,身材健壮,爬满皱纹的脸上闪烁着藏民族独有的红光,头顶上用红布包着的发髻就像一个面盆,看起来有些滑稽。他的腿有些跛,一摇一摆地朝我们走过来。他先进了知格的帐篷,过了一会儿,出了帐篷,和死者的家属寒暄了几句,就向大白塔摇晃过去。 原先我一直以为天葬台在山顶上,这时才发现白塔下面就是天葬台。所谓天葬台,其实就是一个土台子,在白塔下面的一座小屋门前。屋门的一边,立着一个木桩,木桩上系着一根沾满了血污的脏绳子。屋前的土台上摆着一块长条大石板,石板的旁边是一块很大很高的原木砧板,砧板上胡乱摆放着一把短斧和一把刀子。砧板的下面有一个大布包,清晰的轮廓让人一看便知道,里面是一具尸体。 觉巴席地而坐,取出随身带着的铃杵、手鼓和骨号,念诵起 “断身仪轨”。他的声音粗犷而嘹亮,传得很远。听着他的念诵,我凝望着远处的群山,心中有一种悠远的宁静。不知过了多久,悠扬的念诵声停了。 我转头看了看觉巴,他正在换衣服,华美的红色衣服不见了,换上的是一套类似汉地屠夫的行头:围裙、手套和套袖,还戴了一个已经发黄的大口罩,头顶上的“面盆”也包上了一块粗布。 不知什么时候,小屋后面的山坡上已经聚集了上百只秃鹫,它们好像是经过训练的公款吃喝者一样,踌躇满志地站在那里,等待即将到来的一顿免费大餐。 觉巴摇摆着走向尸体,用刀子划开外面的塑料和布,又顺势一提,将尸体放到了石板上。接着,他熟练地将捆着死者的绳子割断,胡乱扔到一边,尸体便直直地俯卧在石板上,头偏向了我这边。本来,藏族人在天葬的时候一般都要拿布蒙上死者的脸,但这一次却不是这样,于是,一张靓丽、秀美、文静的脸庞便清晰地呈现在我面前。 病痛的折磨虽然使她玉容消瘦,但实在无法遮盖她天生丽质的风采和魅力,一头长发如春柳般垂下,一双眼睛微闭着,没有任何表情。细长的眉毛,精致的鼻子,紫红色的嘴唇,俏美的下巴,宛如刚刚沉入梦乡的睡美人,宁静而妩媚。只是那泛着青蓝的白色皮肤,已经失去了生命的光泽,让人暗暗地感到一种死亡的沉寂与凄凉。 (发布者: 欢迎投稿,网站:无量光佛教网,讨论请进入:佛教论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