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无常,后主是无奈的。无奈中品味孤独,思前尘,忆往事。孤独中,更加深其悲世情怀。在他眼中,往事如烟,人生如梦。因此,他的后期词作中多次出现“梦”字。如:“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乌夜啼》),“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子夜歌》),“多少十艮,昨夜梦魂中”(《望江南》),“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浪淘沙》)。在梦中,曾多少次与佳人相逢,曾多少次流连凤阁龙楼;梦醒时分,却依旧是“帘外雨潺潺”、“三更滴到明”。人生本无常,大梦本虚幻。梦中愈是辉煌,醒后愈是阔怅。梦里越美好,现实越冷峻。梦中、梦后的巨大反差加深了他的悲观情绪。以梦来体验无常,加剧了他人生虚幻感的感叹。 其词作也涉及到空,如“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子夜歌》),“想得玉楼瑶殿月,空照秦淮”(《浪淘沙》)等。梦即空,空即梦。色即空,空即色。在前尘往事的空追忆中幻化出一系列色相:珠围翠绕的嫔娥、缠绵相思的情爱,……作者因空生色,因色悟空,传情人色,见色生情,循环不已,陷入难以自拔的深渊。他不止一次地吟咏人生无常,他不仅以词人的直觉体悟到无常,更以一个亡国之君经历了人生的大悲大痛,品尝了无常带给他的苦酒。无常即为空。山盟海誓的爱情,惊天动地的帝王伟业,确实如空花阳焰!历史已无情地道出答案:历代帝王,或明君,或昏王,终是一口黄土掩风流;各个王朝,无不由兴到衰,走向灭亡之渊。他时时吟咏无常,念念不忘空。他充其量不过是达到了“空之初门”,而离“毕竟空”尚远。因为作为一个词人,他空不了对词血肉灵魂的注入。“凡说空,则先说无常。无常则谓之初门。初门则谓之无常,毕竟则谓之空。”(鸠摩罗什《维摩经注》卷三),以此说谓之后主后期词,确是。因此,李后主终究达不到佛教所要求的“勤断诸爱见,便归大圆觉”(《圆觉经》)的绝情弃爱的境地。 后主人宋后的词作,不仅是一己飘零之戚,而是江山零落,生命无常的大悲戚,直视人间的鲜血与眼泪,悲苦与绝望,寄予了一种深刻的悲天悯人的情怀。所以后主词“感慨遂深”(《人间词话》)。 李煜把独特的情感体验,深刻的人生认识及佛教体悟,统统付诸词作,其作品便具有了独到的禅学情趣和无与伦比的悲怆美,千百年来,深入人心,流传不衰。(信息来源:摘自《世界宗教文化》) 编辑:纤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