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素云:相由心生 境随心转6(文字版)(3)

我就跟我老伴商量,我说,老伴,上北京去给我看病,咱们三个一起去呗。他说我不去。他不去。买票的时候,就买了两张票,我一张,我姑娘一张。我临出发那天,他送我上车站。我姑娘在车站跟她爸说,爸,你去看看卖票

我就跟我老伴商量,我说,老伴,上北京去给我看病,咱们三个一起去呗。他说我不去。他不去。买票的时候,就买了两张票,我一张,我姑娘一张。我临出发那天,他送我上车站。我姑娘在车站跟她爸说,爸,你去看看卖票那里,现在这趟车还有没有闲票?要有余票,你再买一张,咱们一起上北京吧。我估计这个时候孩子心里也没底,但是她也不能说。我老伴去了,看了一圈回来了,告诉我,有票,我没买,我不去。还是不去,那没办法,就我姑娘我俩去了。这一路我心里真是很堵的慌,在我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真是希望丈夫能扶我一把,那怕我靠你肩膀,我靠一靠,我休息一会,我都觉得很幸福。但是这个危急关头,我老伴没有这样做,所以这个事对我刺激特别大,我特别伤心,但是我没有恨心,我就觉得挺伤心的。回来以后,就是那个时候,我那手都像鸡爪似的,伸不直,也攥不上。熬那中草药也挺麻烦的,你还得和,你还得看着火,往外炖那药汤。就这些工作,孩子们不在我跟前的时候,全都得我自己做,饭我得做,屋我得收拾。就是这样,所以觉得特别委屈。

然后我老伴又做了一些就是让人很难忍受的事情。我那时候,我可以告诉大家,我委屈到什么程度。我那天我说了一句,我为什么上普陀山抽了个签?这就是,如果那次我要不抽那个签,可能我真是,我就找个地方出家了。我当时想了这么几条,第一条,出家,我眼不见,心不烦,我一心要出家。第二条,我曾经想过自杀。当时我家住的是七楼,我们家前面面临的那个街道,是我们哈尔滨比较繁华的街道,革新街,这一面就临着中山路。我们家住的那个地方是比较繁华的地区,我家住在七楼,两个屋和晾台都是面向阳的,都是朝南的。

有一天,谁都没在家,就我自己在家的时候,我就站在晾台上往下望。我就想,我要现在从这个晾台上跳下去,一分钟之后,在这个世界上,我就不存在了,我也不会给任何人带来麻烦了,我也不会伤心了,我就这么想。我为什么没有跳下去?如果说按我的性格,我完全可以跳下去,我不怕死。尤其病到那种程度,又这么很绝望的情况下,我为什么没跳?我告诉你我想了什么事:第一条,我一下子想到我家佛堂,我供的佛。如果我现在从这个地方跳下去,我家不可能一个人不来,人家来了以后,首先会发现你家是供佛的,就是念佛的人。供佛的人,怎么还能跳楼自杀呢?你说人家看到我这个样子,谁还敢信佛?所以那个时候,说实在的,我要是自私一点,我不管,我一了百了,那我完全可以跳下去。这是我第一个想到的。

第二个想到的,想到我学生。我从一九六四年参加工作当老师,小学、中学我都教过。那么多学生,一听他刘老师跳楼自杀了,一是我学生接受不了,另外我学生可能饶不了我老伴,那会去找他拼命的,因为我知道我学生和我的感情多么深。这是第二个想到的。第三个想到的,所有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在单位工作,那可以说咱不会来事,那方面咱不会,但是工作绝对是认真的。在省政府工作,我是接触人少,但是据说前楼后楼的人家都认识我。因为什么?因为我们大光荣板正对着四楼主楼梯的那面墙上挂着。我们那个光荣板上有大照片,我是大照片里最中间、最大的那个照片,而且是连着三年。所以不管是本楼的,还是外楼的,还是各地市来办事的,一上四楼,首先看到的是我们那个光荣板。这下子,那不得轰动了,全省都得轰动。人家说省政府谁谁谁跳楼自杀了,那可是有轰动效应。所以我就想,你是政府的,咱们不是大官,毕竟你还是个小官,一个政府的官员跳楼自杀了,怎么解释?没法解释。

所以就前思后想,再想,我跳下去是什么样一种景象?因为我们那是繁华街道,底下全都是门市,都是很高档的门市。我要是跳下去,我就掂量着,我能摔到什么位置,然后我是一种什么样景象。我们七楼是比较高的,那肯定是大概脑浆都得摔出来,鲜血淋漓更不用说了,那多惨!我自己死了无所谓,我不知道了,那时候我还以为我死了就是死了死了呢。我就想,这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每当走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心里犯不犯咯硬?是不是?人家曾经看见过,就这个地方,曾经楼上掉下来摔死一个人。你说我影响多少人?也可能这也是我的一念善心,就因为这几个理由,所以我没有跳下去。我就活过来了,活到了今天。

如果说我和我老伴那个时候的关系没处理好,我不认为是我自己哪做的不对,我都把它归罪于我老伴。所以这样,问题迟迟解决不了,我非常痛苦,我告诉你们,我们俩个曾经要离婚过,我那天中午跟大家闲唠嗑的时候,我说了一段。离婚是怎么个程序我不知道,我老伴提出来,说咱俩离婚吧。我说,你要是想离就离吧,我说怎么个离法?他说妳起诉我,我不起诉妳。我不知道起诉的概念,我说怎么个起诉法?他说那妳咨询咨询,妳打听打听。我就打听我一个老同事,我打电话,我说大姐,明华要跟我离婚,我得上哪去办手续,怎么个起诉法?我大姐说,妳等着,我给你找个参谋。就是她的姑娘,她说妳跟妳刘姨说。我跟我大姐说我俩要离婚,我大姐一句劝的话都没有。后来我大姐说,离吧,早都该离了,我们都不忍心让你遭这个罪。就这样事的。

那孩子就告诉我,刘姨,妳上十字街有个法院,上法院,进楼往哪边拐,上二楼,有个窗口,要一张表,填表,然后交给他。我就去了,这不就告诉我地方了,我就去了。去了,人家一个小窗口,一人男的搁那窗户里坐着。我说同志,我要表。他说妳要什么表?我说就是离婚那样的表,起诉那样的表。他就瞅着我说,谁离婚?我说我离婚。他就搁那窗口给我递出来一张表。我拿笔,我就站在那我就填。他说妳那个笔不行,是油笔,你得用钢笔或碳素笔填。我说我拿家去填完,我再送来行不行?他说,可以。我就把这表拿回家了。

拿回家我就坐在佛堂那屋,就把这张表填了。填到那个离婚理由的时候,我就直截了当的填,性格不和,生活方式、方法不一样,这就是我的离婚理由。然后涉及到什么财产分割,怎么怎么的,我就填我净身出户,啥都不要。这张表我就填完了。填完了,我说老伴,我给你念念,你看行不行?我就坐在他跟前,我就把这张表就给他念了。念完了以后,我老伴说行,挺好的,妳送去吧。然后,我就把这张表下午我就送到法院去了。法院说得缴五十块钱,我就给人缴五十块钱。人家告诉我说这两天别出门,搁家等着传票。我说,传谁呀?人家说,谁离婚传谁!我说传一个不行么,我老伴要离婚,你传他呗,你别传我。他说,两人离婚,必须得你俩都来。我说,那我就搁家等着吧。我回家我就告诉我老伴,我说这两天先别出去,等着传票,好去办手续。我老伴说行。我这个事就到此为止了,我没有跟任何人说。 (发布者: 欢迎投稿,网站:无量光佛教网讨论请进入:佛教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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