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说「况世间万事万物,何处不可说理,天固即是理,性亦即是理,天命之谓性,竟是理命之谓理,思之,不觉失笑」。这是讲到这个理,实际上天下万事万物不都是有理在?有其事必有其理,所以这个天当然它是理。这里说的性,这个性也就是本体的意思,本体也是理。「天命之谓性」,这是《中庸》里的话,所谓「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这里讲的性跟天命讲的意思相同,都是讲到这个本体,如果是讲理,这是讲到了哲学的范畴。让一般凡夫领会这层意思是不容易,要让他领会这层意思他才能够断恶修善,那太难了,你还没有把它说明白,可能天下就大乱了。所以要治天下,最快速、最有效的,就是放下这些哲学的范畴,直截了当给他讲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其实这就是理,因果不就是理吗?因果它不就是跟自性是一不是二吗?你讲因果不等於是讲性理吗?还放下因果别求性理吗?不必!因果就是性理的相、性理的用,你把这个性理落实了。这事我们想想,他说「不觉失笑」,你把因果和性理分开,这不是好笑吗?我们要真正有用的我们就去用。这是安士先生给我们讲注重因果教育。 底下继续讲这个天,他说「象山先生六岁时,忽问天地何所穷际,思之,至於终夜不寐」。象山先生就是南宋时代的陆九渊,陆九渊他做过一段官,但是他志在隐居山里的生活,他是住在江西的龙虎山,因为龙虎山那个地方有点像是一只大象,后人就称他为象山先生。这位陆九渊也是对於理学有非常大的贡献,他的贡献实际上不亚於朱熹。这个人很有悟性,从小就表现出这种天赋。他在六岁的时候,有一天突然就问他父亲说,天地何所穷际?他说天地,就是讲我们宇宙,他说宇宙到底有没有边界?他父亲答不上来,这个问题问得太大了。他自己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终夜不寐,真的是废寝忘餐,晚上思考都没有睡觉。他后来,这是有点像修禅的,有一些问题,虽然不能够明了,但是存疑。这个疑情很重要,禅家讲「小疑则小悟,大疑则大悟」,你有这个疑情,虽然你不明白,这个问题弄不通,但是存在心里,像参话头一样,参究,到底宇宙有多大?这是把你的妄想分别执著都给控制住了,你就用这种疑情压住其他的方面,这也是修戒定慧。 到了他十三岁的时候,他对自己的问题突然有所悟,这个悟就不简单,他悟的是什么?他说天地万物都是在无穷之中,宇宙是无穷,然后他写下一句话,说「宇宙内事乃己分内事;己分内事乃宇宙内事」。这个话不简单,他就是讲,宇宙里的所有事物是自己分内的事物,就是自己本有的,自己分内的事就是宇宙的事,说我的事情就是整个宇宙的事情。他有这种悟处,这很难得。后来他就一直钻研儒家的学问,他讲学当中就把这种所谓的心学的理念,就讲心的学问,融入他的讲学当中。他在龙虎山虽然是隐居,可是因为他的德行、学问远近闻名,找他的不下几千人,他就在那里开班讲学,讲心性的学问。他说「吾心即是宇宙,宇宙即是吾心」,这个讲的就跟佛法很相似,基本就是一样。他讲这个心实际上就是真心,我们当人的自性,宇宙就是我的心,我的心就是宇宙。他说圣人也好、我们凡人也好,这个心是相同的,千世万世之前的人和千世万世以后的人,这个心也是相同,换句话说,我们的心超越时空,它是宇宙的主宰。他的这种学问后来发展成一种新的理学,王阳明,这是明代的著名的学者,继承了他的学问,所以历史上称他们是陆王学派,跟程朱学派可以说是不相上下。程朱,我们刚才讲的,就是二程(程颢、程颐)和朱熹,朱熹是二程后面的弟子。朱熹也讲性理的学问,但是他们讲的不一样,主要观点在於什么?朱熹认为要通过学习研究整个宇宙的这些万事万物的现象,然后才能够明白宇宙的本体。所以你看朱熹解释《大学》的「格物」,格物他是说格尽事物之理,格就是完全都弄清楚万事万物的理,那么你才能够致知,你才能够整个了解宇宙。这个思路陆九渊(象山先生)不同意,他说「吾心即是宇宙,宇宙即是吾心」,只要你能明心,整个宇宙万物之理你就统统明白,这跟禅宗讲的是一样的,跟佛法讲的是一样的。所以我们要做的不是去向外探求宇宙万物之理,而是向内求。历史上很有名的陆九渊跟朱熹两个人的辩论,他们有好几次的大辩论,有一次是鹅湖对辩,这是很有名的,两种学说的探讨,这对儒学也是一个很大的贡献。这是属於一些常识,我们有所了解。 底下他讲到,「今白发老人日在天之下,竟不知头上所戴者为何天,则亦蠢然一血气之伦而已」。这是安士先生他讲,陆九渊他在六岁的时候就已经在思索天为何物,宇宙有什么样的边际没有,想这些大问题,现在白发老人,这是讲人如果他不学习、不思考这些人生宇宙的大问题,活到老年也是白过一场,这很可惜。天天在日头底下都不知道头顶上的苍天是什么,蠢然一血气之伦,这讲得是很不客气,这等於是像行尸走肉一样。这是激励我们、鞭策我们要了解宇宙人生真相,懂得天是什么,宇宙是怎么回事,我们在这个宇宙当中应该怎样的抉择我们的生命的去向,这些都是大问题,有智慧的人应该去思索的。底下又说道,「伊川先生访邵康节,指面前食桌曰,此桌安在地上,不知天地安在何处」。伊川先生也是著名学者,这是程颐,刚才讲的二程,程朱学派,他就是程颐,这是弟弟,哥哥叫程颢。程颐他访问邵康节,邵康节他是宋朝的一位著名的命理学家,他精通《易经》,对於预测未来这些学问登峰造极。他有一本书传世,叫《梅花易数》,很有名的,就是教导如何占卜的。实际上这些都是大学问,不是迷信,因为凡是一切事物,它都有一定的徵兆,在没有发生事情之前都会有徵兆,会看的人通过徵兆就能预测未来。邵康节可以说是满腹经纶,学问非常高,但是他无心於仕途,他不想出来当官,他喜欢隐居的生活,所以他在洛阳闲居将近三十年。当时二程(程颐、程颢)他们也跟邵康节住在一起,邻居,他们常常一起讨论、一起出游,这是他们讨论的其中的一段话。程颐指著面前的桌子就问了,「此桌安在地上」,桌子摆在地上,「不知天地安在何处」,问得好,桌子既然在地上,上面是天,下面是地,那么请问,天地又安在哪里?这是大问。然后邵康节,底下说「康节极与论天地万物之理,及六合之外」,邵康节因他这么一问,给他说出一番宇宙大道理。「极与」就是说尽了,跟他说尽了天地万物的道理,以及六合之外,六合讲的是东、西、南、北、上、下,四方上下称为六合,六合之外也就是我们这个宇宙之外的意思,天地之外这些大道理。所以大儒真的是他对这些道理也都能通达明了。 (发布者: 欢迎投稿,网站:无量光佛教网,讨论请进入:佛教论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