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学成:正如我在序言里说的,不懂禅宗就不懂庄子。先秦诸子时代以孔孟老庄为代表,其中庄子不太好懂;魏晋时期玄学有三学:老庄易,其中对庄子的理解也往往不得要义。直到后来随着佛教传入特别是禅宗兴起后,庄子精神才得到深刻解读。庄子的很多精彩内容都是禅宗敲开的。而道教丹道派的成长,则更离不开对禅宗精神的吸取,使之成为“性命双修”中“性功”的指导方向。今天我们如果结合禅宗、宋明理学和唐代以来的道教内丹派的形成和发展来看,越是对禅宗熟悉,对禅宗公案熟悉,再去细品《庄子》,就会发出由衷的感叹。 我的前大半研究重心都放在禅宗上,后来才学《庄子》,越来越感觉惊叹:在佛教传入中国之前,在禅宗形成之前,居然还有《庄子》这么一部智慧之书,这可是有首创性的,拥有绝对独立的知识产权的思想宝藏啊!因此我与以前庄子研究者的角度都不一样,现在看来是比较新鲜的事,实际上宋明以来的一些道教大师对庄子的理解都已经是禅宗化地诠释了。 书院学修不是“MBA速成班” 在国学趋向功利化、表面化的当天,冯国学却于2003年在成都创办了全国首家弘扬国学的私人书院,以纯公益性质弘扬和传承中国传统文化,2008年又在广州筹办了粤海书院,面向社会讲授经典。 记者:您在书院主要讲些什么?来听讲的多数是什么人? 冯学成:书院的特色一是不收费,二是愿意来就来,三是不去包装炒作,一切随缘。亲近国学需要长期浸泡过程,不是学习,而是“学修”,既学知识又搞修养,佛教里说修行,儒家则说修养,才能提升心境。 我在书院讲的内容归纳起来就是孔孟老庄禅,比如2005年开始用9个月时间把《论语》通讲了一次,《道德经》用了两年时间讲完,《中庸》、《大学》都讲完了,《庄子》则前后讲了6年,33篇现在讲完了25篇。听讲的有老百姓、学生、企业家、公务员,各个阶层都有。场地大的时候有100多人来听,平时也就最多30个位置,大家坐下来面对面地交流。 记者:2003年至今已经10年过去了,您认为书院对传播传统文化能产生哪些作用?10年前和10年后,中国人对国学的需求度和关注点发生了怎么样的变化? 冯学成:当年的儒商书院是第一家私人书院,势单力薄,媒体都来采访,不像现在,光是广州的私塾联谊会就有几百家,全国有上万家,讲习新儒学的也太多太多。但我按照我的节奏,不温不火,至少有一批人通过学修得到了真正的提升:不仅对传统文化有了深刻理解,而且在智慧上焕然一新。要知道,书院不是MBA速成班,长期学修才能在因果判断和把持上都有提升,通俗点讲就是价值观的提升,让俗气的人变得高雅、急躁的人变得淡定、鲁莽的人变得细腻。 记者:有人称您为民间学者、独立学者,或者国学大师、国学通家,您最认同哪个称呼?对您来说,国学研究意味着什么? 冯学成:这些称呼其实我都不认同。我出身草根,一辈子艰难困苦,连中学都没有毕业,当过知青、搬运工、营业员,学术界也没人捧我或者贬我,没有资格成为大师。国学,我只是一辈子愿意“玩”这个,愿意和大家分享前人的智慧之光,希望更多人能够担当起老祖宗留下的宝贵财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