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心为贵”。智顗说: “夫天下万物,唯人为贵;七尺形骸,唯头为贵;头有七孔,目为贵;目虽贵,不如灵智为贵。当知四阴(指受、想、行、识四阴),心为贵。贵故,所以观之。” 可见,智顗的“观心”学说,是从“人”亦即修行主体、认识主体的角度出发建立起来的。人之所以最为天下贵者,就在于他有“对境觉知,异乎木石”的灵智之心,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灵智之心,人才成为具有能动作用的认识主体和修行主体。 第三,“心为迷解本”。智顗指出,人心有“对境觉知,异乎木石”的认识能力,这本来是人的长处,但是长处有时也会变为短处,因为人的认识并不总是正确的,甚至可以说是“多颠倒少不颠倒”,所以说“心为惑本”、“心为迷本”。因此,要治妄除惑,就必须“去丈就尺,去尺就寸”,像“灸病得穴”那样,对作为“惑本”、“迷本”的一念识心进行观察。同时,人要达到正确的认识,要觉解佛教真理,归根结底仍要靠这个“虑知之心”的灵智作用,因此,心又为“解本”。智顗说: “只观根尘一念心起,心起即假,假名之心为迷、解本。” 这样,智顗就在佛教认识论和佛教修行观的意义上确立了主体之“心”的根本地位。在他看来,人的认识和行为正确与否,关键就在于主体一念之心的迷悟善恶。他说: “若众生行不善心时,与不善界俱;行善心时,与善界俱;行胜心时,与胜界俱;行鄙心时,与鄙界俱。” “心能地狱,心能天堂,心能凡夫,心能贤圣。” 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智顗说: “此心幻师,于一日夜常造种种众生、种种五阴、种种国土,所谓地狱假实国土,乃至佛界假实国土。行人当自选择何道可从!” 众生与佛在本性上是平等的,但是在现实生活中,众生于十界中究竟处于何界,是升上天堂还是堕入地狱,关键就在于他自己“选择何道可从”。正是由于主体之心的“选择”不同,才呈现出从地狱到佛的十界差别。 由上所述不难看出,智顗完全是在佛教认识论、修行观和解脱论的意义上强调“心法”的殊胜性的。他所说的“心”,不是什么“真如之心”,而就是凡俗众生自己现实存在的“一念识心”。《维摩诘所说经》卷中有云:“诸佛解脱当于何求?答曰:当于一切众生心行中求”,智顗的“观心”论把佛教修行解脱的根本安置在主体当下存在的一念识心之上,可以说正体现了佛教实践的这一基本原则。智顗曾言:“离凡法更求实相,如避此空,彼处求空;即凡法是实法,不须舍凡向圣。”佛教出世的解脱境界,若脱离作为修行主体的世间凡俗众生的现实活动,是无由得求的。所谓“从我做起,从现在做起”,虽然是现代的口号,但是在智顗的“自观己心”的“妄心观”中,不也可以体会到这一精神吗? 编辑:小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