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诗文中的佛学思想 远尘 苏轼是宋代著名的文学家,也是宋代文学的集大成者。他是文学创作的多面手,其诗、词、文都有很高的成就,是宋代诗风、文风方面独具特色的作家。苏轼的思想有儒家的成分,但占主导地位的是佛家的影响。佛家思想在其诗文中有多方面的表现:既有人生无常的感叹,也有精进向上的精神;既有身处逆境时平和心态,又有超越得失的从容不迫。 苏轼的有关佛教的诗歌,多是由平常所见的事物中生发议论,充满哲理。他的《和子由渑池怀旧》就是一首这样的诗。诗云:人生到处知何似?应是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往日崎岖君知否?路人长困蹇驴嘶。 这首诗是苏轼奉和其弟苏辙《怀渑池寄子瞻兄》而作。诗人感叹人生就像鸿雁在飞行过程中,偶一驻足雪上,留下印迹,一旦鸿飞雪化,一切都不复存。人生竟是这样的无常,使人捉摸不定。诗人几年前曾和弟苏辙一起路过渑池一寺,与寺中老僧相处默契,而此次前来却物是人非。诗人由此又想起以往考进士时路途的艰辛,一切往事历历在目,而不知不觉间,世事已时过境迁。 苏轼在《定风波》词中以自然景物喻人生哲理,把人生的不幸际遇看得更为透彻,从而以佛教与世无争的平和心境对待人生的失意,反映学佛者旷达超脱的人生态度和坦荡胸怀。 这首词写的是诗人游沙湖途中遇雨之事,这里的“风雨”已不只是大自然的现象,而是隐喻了仕途的险恶和人生的坎坷,在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却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中,诗人以“谁怕”一问表现了无所畏惧,宠辱不惊,不为忧患所动的节操。这段词形象地勾勒出一位被贬后依然旷达洒脱的“坡仙”形象。 词的下片是诗人雨后的感想,并从中引出诗人对人生的感悟和反思。在“料峭春风吹洒醒,微冷”的情况下,诗人忽然遇到“山头斜照却相迎”的佳境。这暗示着从困境中走了出来,本当为之高兴,但这在诗人看来仍然拘泥于外物。真正的主旨体现在最末一句:“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风雨和晚晴都已过去,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不必为风雨而苦恼,也不必因晚晴而喜悦,只要自己保持平和的心境,超然物外,自然逍遥自得,外界的荣辱对自己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诗人的这种佛家“无差别境界”使他能在受到政治迫害时仍然保持乐观的态度,因而也更坚定了自己笑对人生的信念。 苏轼在贬官黄州时,处于情绪低谷,处境艰难,心情郁闷。于是他常常在佛教中寻求解脱之道。《前赤壁赋》正是这一心境下的产物。作者借泛游赤壁,即景生情,抒发人生感慨,探究人生哲理。 文章一开始便描写了赤壁月夜的美好景色和自己的游兴,在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的茫茫江景中,游人兴意盎然,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世外来客。在这良辰美景中,作者饮酒作歌,客人“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箫声把作者的心境逐渐引入哀伤。在对历史事件的凭吊中,生发出对人生意义的质疑:即使是“一世之雄”的曹操,如今也早已灰飞烟灭,更何况你我这样的普通人呢?面对长江滔滔流水,作者突然意识到自身的渺小和生命的短暂。他也想象纵浪大化,摆脱自然规律的束缚,但又“知不可乎骤得”,只“托遗响于悲风”了,至此,作者的悲观失落达到了极点。 作者并未就此消沉下去,他仍就眼前景物立论,阐明人生宇宙变与不变的道理。“客亦知夫水与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 作者抓住眼前欢乐时光,尽情享受“造物者之无尽藏”,认为这才是人生失意时的解脱之道。 赋作表现了作者旷达超脱的佛家思想,以“无尽”之我战胜“须臾”之我,从而得到心理上的安慰。作者这种身处逆境不甘沉沦,坦然面对,并且一直保持积极向上和乐观开朗的精神是与佛家思想的影响分不开的。 苏轼虽然在现实生活中屡遭挫折,但他能以佛家超然物外的洒脱态度来对待。因此,在宦海浮沉中,他仍然能以奋发向上的精神,在文学创作上依然孜孜不倦,写下了大量反映佛理禅意的诗文。 (发布者: 欢迎投稿,网站:无量光佛教网,讨论请进入:佛教论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