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不管是快乐或痛苦,其实都是苦的场所。就精神的角度来说,这些乐或苦的感觉都可以看成是苦的同义字,因为它们只会产生心理上的痛苦。乐会使心漂浮,苦则会使心气馁。得失、喜忧实际上是等于心理上的焦躁不安或混乱不定:它们让心转个不停。这就是所谓的“把感觉执着为自我”。我们必须仔细观察这个把感觉执着为自我、为“我们的”的过程,然后试着认清它。如果能够了解感觉是执着的对象,心就可以获得解脱,不再受感觉的左右。感觉通常都会控制心,引诱我们掉入后悔莫及的情境。在佛陀的修行法门中,他一再要求我们特别注意检视我们的感觉。许多人借着把感觉当成研究的对象,就因而开悟,解脱痛苦。 “受”比起其它四蕴还容易变成我们执着的对象,因为我们的一切努力和活动,最主要的目标就是受。我们用功读书、勤奋工作,是为了赚钱。赚了钱就拿来买东西:用的、吃的、娱乐的,乃至于性,五花八门,无所不包。唯一目的是追求愉快的感觉,换句话说,让眼耳鼻舌身接受愉快的刺激。我们投资了一切资源,包括金钱、体力和精神,都只是为了快乐的感觉。每个人心中都很清楚,如果不是快乐感觉的诱惑,他绝不会把读书、工作和体力都投资在赚钱之上。因此,我们可以明白感觉并不是芝麻绿豆的小事。对于感觉若有认识和了解,将可以让我们能够控制感觉,让我们保持足够的清醒不受感觉的影响,让我们能够把事情做得远比过去好。 同样情形,即使是社会团体内部所产生的问题,也都根源于快乐的感觉。如果我们仔细分析国家或敌对集团之间的冲突,就可以发现双方都只是受到快乐的感觉所役使。战争的爆发,并不是因为坚持某个教条、理想之类的东西。事实上,动机都是希求快乐的感觉。任何一方都在汲汲营营,舀取自己的利益。教条只是伪装而已,顶多只能算是次要的动机。一切纷争的最根本原因,全都是为了快乐的感觉。因此,认识感觉就是认识我们为什么会有烦恼、罪恶、痛苦的重要根源。 如果人类是这种情况,天界也好不到哪里去。天神也像人一般地受制于快乐的感觉,不仅如此,他们看起来也许比较好、比较精细,但比起人类还要更受自由意志的役使。即使是天神,也免不了贪欲和执着,也免不了要透过眼耳鼻舌身意追求快乐的感觉。在天界里比较高层次的神,感官的快乐有必要完全加以放弃;但即使如此,还有禅定的快乐无法解脱。心一专注,就会有快乐的感觉,然后就执着了。虽然这种快乐的感觉与感官没有关系,却也是一种愉快的感觉。比人类还低等的动物,以更粗糙的方式受制于快乐的感觉。知道感觉的性质,尤其是知道感觉并无一个自我,并不是我们应该执着的东西,在生活中有非常大的用途。 “想”也是很容易被执着为一个自我或“一个人的自我”。一殷的乡下人喜欢说:当我们熟睡的时候,有一种他称为“灵魂”的东西会从他的肉体离开。肉体就像一根木头,不会从眼耳鼻舌身接受感觉。一旦灵魂回到肉体的时候,就恢复了清醒。许多人有这种天真的想法,相信“想”就是“自我”。但,诚如佛陀所说的,“想”并不是“我”。想只是一种认知和记忆、一种了别,当肉体继续正常运作时,“想”就呈现了。当肉体的功能有所阻碍时,我们称之为“想”的东西就改变或停止运作了。 因此,即使一般人把“想”当成是“自我”,执着“想”为“我自己”,但真正的佛教徒却不这么认为。只要依照佛教的路线仔细检查,就可以发现事实并非如此。“想”绝非任何人的自我,只是一种自然过程的结果,如此而已。 另一个可能执着的点是“行”——想做这个,想做那个,想得到这个,想得到那个,想好想坏。“行”再次升起强烈的自我观念。每一个人都觉得,如果有什么东西可以认同为“我”的话,最有资格的要素就是“行”。譬如,最近几个世纪以来,有一位哲学家(译按:笛卡尔)天真地说:“我思故我在。”即使是在这个科学的时代里,哲学家对于“我”的观念,也跟几千年来的人们一模一样,认为“行”就是我。他们把他们所谓“想的人”认为就是“我”。我们已经说过,佛陀否认“受”就是“我”,他也否认“行”(心中的思考)就是我,因为思想的活动纯粹是自然的事件。思想的升起,是由于各种事件互动的结果。它只是构成“个人”的各种因素之一而已,与“我”或“自我”无关。因此,我们认为“行”没有自我,跟上述的其它蕴一样。 (发布者: 欢迎投稿,网站:无量光佛教网,讨论请进入:佛教论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