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达吉堪布:在人间(2)

想来,这就是我与 佛教 的初次结缘吧。本来我的大脑中一点 佛教 的概念都没有,更甭提什么信仰了,还多多少少以为那是迷信,反正从来也没研究过。那次的不期而遇让我心中产生了一些涟漪,况且出家人对我们又那么热

想来,这就是我与佛教的初次结缘吧。本来我的大脑中一点佛教的概念都没有,更甭提什么信仰了,还多多少少以为那是迷信,反正从来也没研究过。那次的不期而遇让我心中产生了一些涟漪,况且出家人对我们又那么热情,我们对寺庙的印象也不错。于是我便想,这佛教里究竟说了些什么呢?就这样,我首先打开了《觉海慈航》。

看过之后,我发现我对里面的有些观点并不能完全接受,但对善恶有报还是颇能认同。还有些问题不明白,便想去问那位师父。这样一来二去,我也就成了华严寺的常客。

往寺庙跑的次数越多,越羡慕出家人的那种超然物外、悠然自得的心态。同时也渐渐对世人不解生存之苦反而执著于声色犬马、勾心斗角感到乏味。联系自己以往读过的春秋史册,越发感觉今人之唯利是图、为钱丧命、损人利己、中饱私囊与古人所谓“丈夫宠辱不能惊,国士如何受胁凌。若是忠臣奉廉洁,外人未必敢相轻。”相比,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

这时候,我的思想开始起了波澜。到底是别家辞亲走到青灯古佛黄卷中,还是继续做我的财会及广告呢?

九四年三月,四川成都昭觉寺的一位法师到我们那儿传法,对我教益良多。法师言谈举止间总是透着那么一股飘逸脱俗的风韵,而且佛法造诣颇深。记得他反复对我开示,讲明人身难得、佛法难闻的道理,有几句话留给我很深的印象:“你以为你能活多久呢?是不是可以万寿无疆?有限的人生除了用来上茅房、进厨房、躺床上,是不是还该干点儿别的?”又想起自己往昔的豪言壮语,细细斟酌,发现那毕竟不是利益大众的真正道路。自己喜欢的那么多春秋义士、战国英雄,别说扭转历史进程了,有哪一个能扭转得了自己的人生进程呢?就连写出《逍遥游》的庄子本人,恐怕鲲鹏展翅九万里的直上青云,对他也只是一种梦想吧?看来只有精进闻思修,将来弘扬佛法、净化人心方是正途。

也就是在此时,我朦朦胧胧的出家志愿开始日渐清晰了。与这位法师商议时,法师云:出家实乃大丈夫之举。但最好能把父母安排好,不要有后顾之忧。

这个时候我开始体会出“自古忠孝难两全”的滋味了。父母恐怕是安排不好了,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我这个孝顺儿子去当“断子绝孙”的和尚。无奈,我只好骗他们说我要去美国小姨家,并说朋友在北京已替我把护照办好了。本想星期天走的,不想,星期五就被姐姐发觉了。她一言不发红着眼圈就要进父母房间,我一把拉住了她。我小声抽泣着告诉她:“让我干我想干的事吧,否则我会痛苦一辈子的。”

我就这么拽着她的衣袖,她就那么红着眼睛看着我。过了很久很久,姐姐叹了口气,哽咽着说:“你走吧。”说完她转身就扑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的一刹那,我看见她的后背在剧烈地抽搐着。

当天中午,我就到单位把事情处理完了。回家后,看到老爸老妈正在客厅里看电视,姐姐一言不发地陪着她俩。等到我进去,姐姐硬是挤出一个笑脸,而在我眼里,那比哭还让我难受。

我最后望了一眼我这个尘世的家,望了一眼操劳大半生的爸爸妈妈,心中一阵酸楚:今天我就要离开你们了。以后我就没有世俗的家了。

掩上门我悄然离去……

时至今日,我出家的消息一直瞒着父母。在雪域高原,在色达喇荣,这八年来,我每隔几天就往家里打一个电话,告诉父母我在外求学经商,一切都好,请他们不要挂念。哥哥姐姐自然也帮我几句腔。

父母一直耿耿于怀的是,这个雨来怎么八年都不回来看看爹妈呢?

我现在已不叫雨来了,八年前剃度的那一天,我就已重新有了个名字,叫圆良。什么时候,父母能叫我一声圆良呢?

在人间,就有许多这样的无奈,每个人都不可能活得圆满,就看你如何取舍了。

对我来讲,只有舍弃小家了。否则带着这么多的羁绊,又如何走上出世间的大道呢?现在我最强烈的愿望就是快快修成,好有能力去解救父母,及与父母无二的无边有情,让所有的众生都能在佛陀所组织的大家庭中,享有生命最自在的欢唱!

听完圆良讲述的时候,太阳已经西坠了,它的最后一抹光亮在文殊菩萨像的脸上淡淡地敷上一层金辉。四周静谧极了,飞舞了一天的蝴蝶此刻静静地伫立在青草尖上。很少见过如此绚烂的翅膀,金色铺底,上面点缀着星星点点的橙红色花斑,在黄昏柔和的气息中微微浮动。我和圆良此刻都把目光专注在它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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