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种难忘的经行修行外,我还记得有很长一段时间,帕美都让我睡在一具玻璃棺材旁,那里面有一具十五岁的女尸正在慢慢枯干。旁边还有有关有漏人身的不净照片,让你顿感所谓的俊男靓女其实不过都是一些流动厕所。在这里呆久了,我一睁眼看人,便觉得他们怎么看怎么像一具具白骨。 真正对丑陋人身生起厌离、对短暂人生生起出离心的,还是帕美让我们于半夜三更时进行的绕荒岛修行之举。我们半夜两点半便要开始各自独立爬上后山的原始森林中,呆到天亮再爬下来。这座山依然保持着原始的状态,山洞中有各种猛兽毒蛇。爬山过程中,有些路段不得不用双手攀援树藤腾空而上。有一回,大约在凌晨四点钟左右吧,我正手脚并用几乎“爬行”在山涯上,忽然感觉前方似乎有一个大东西挡住了去路。腾出一只手用手电筒一照,天哪!原来是一只大老虎!老虎此刻正用发亮的眼睛瞪着我。与老虎照面的头一个回合,我心里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下完蛋了。但瞬间工夫,平常接受的佛陀教言又让我渐渐稳住了阵脚。什么叫“人生无常”、“生命如风中烛”,我总算有了面对面的体验。管他呢,平常你总是口头高喊“无我”、“无我”;整天念诵“空诸所有”、“四大假合幻化之身”;一看到佛祖在因地以血肉之躯布施的事迹就泪流满面;整日说为下化一切有情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念念都自信佛菩萨的慈悲愿力不可思议、观世音菩萨一定会寻声救苦,只要你有真切的信愿……怎么一到关键场合便什么也想不到了,脑子空白一片,双腿直打颤……“豁出去了!”当我下定这个决心后,整个身心便似卸下了千斤重担。既然一切都是“唯心所现”,那我的恐惧岂不是杞人忧天!于是我便在心底默默地对观世音菩萨发了一个愿:“如果我前世与这只老虎有恶缘,那我今天葬身虎口也不足为惜,但愿以此功德回向给它,使它早日超升、早获解脱。” 接下来,我就爬在悬崖上开始念诵观音圣号……大约几分钟过后,这只老虎长啸一声便转身离开了。我当时脑子里闪过的又一个念头便是:“帕美平常讲,修行人只要时刻提起正念、对三宝充满信心、放下一切身心枷锁,如果不能证取大道,那这个佛教就算是骗人的把戏了。今天我总算实证了一回!” 后来我还经历了在山洞中禅修,等出定后发现周围竟挤满了豹子脚印;有次在经行时,脚被被毒蛇咬伤;睡在尸陀林,浑身上下被毒蚊子叮起几十处大包……等等险境,但我自己都能感觉到,我的心对外境的一切苦乐境界的执着、追逐、分别妄念越来越淡了。也就在此时,我想我应该离开泰国了。在阿赞扬达尊者那里深切感受到的对中观正见、对最究竟的自利利他之路的探求愿望,此时越来越强烈地占据我的脑海。战胜老虎现在看来只是小事一桩,如何使自己及众生尽快与佛佛陀无二无别,才是今后的首要任务。 怎么办?当我静下心来问自己的时候,“到印度去!”这一念头便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我坚信在这个佛法诞生的国度,一定能找到满自己成佛心愿的最佳道路。 为了筹足旅费,我从泰国又回到了新加坡,干起了所有能让我挣够“盘缠”的工作。父母对我的选择依然不是十分理解,但他们由衷地感到,自己的女儿越发显得坚强、从容、大度了。在横渡马六甲海峡的游轮上干了几个月的服务员后,我终于凑足了旅费,又一次只身奔赴比泰国更加遥远的神秘国度——印度之邦。 在印度,我游历了佛祖成道时的菩提树、转法 轮的王舍城遗址,还有三世诸佛成道的金刚座。当然也拜会了许多隐匿人间的高僧大德,甚至包括在喜马拉雅山脚下闭关的瑜珈士。但我最感激印度的地方是,在那里,我听闻了藏密的传承,并知道了日后我将之作为终生归宿地的中国四川色达喇荣佛学院的大名。 当我九五年终于踏上佛学院的土地时,几乎已是身无分文了。但在这儿呆了一个月后,我就认定,我现在终于可以算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了。曾经梦寐以求的无价之宝——成佛之道,终于让我在色达喇荣佛学院给找到了!这里的教法涵盖了大小乘、显密的所有法宝,继承了佛陀、龙树以来的所有精华教义,特别是有我一直耿耿于怀、朝思暮想的大中观的最究竟、最清净的传承,当然还包括尽揽一切成佛阶梯的大圆满九乘次第。 我还能再说什么呢?!漂泊了那么久,寻觅了那么久,当疲倦的心性想要找一个最终的栖息港湾时,缘分这只风帆便将我安然送到了佛学院这块可以永久休息的地方。放下了不安,放下了焦急,在紧紧环绕法王如意宝的五瓣莲花山谷中,我建起了自己修行的小木屋。推开窗,大自然这幅巨画便立刻以未经雕琢的笔触扑入眼帘:远处有山,山上有草,青青草地上有穿着红色僧衣的我的同道。他们的头顶上有天,天空里有云,自由自在地飘荡的云儿,能否把我的心声带给所有蓝天下生存的众生? 我想说:我爱佛法,因为我珍惜生命!我爱学院,因为在那里我可以把握来世今生! (发布者: 欢迎投稿,网站:无量光佛教网,讨论请进入:佛教论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