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个事不行,这是黑暗面,得揭露揭露,你敢不敢写大字报?大家年纪大一点都知道,那个时候不是允许写大字报吗?这个老师说我不敢。我说你真是废物,连个大字报也不敢写。我说走,我就领他上商店,买了十张大黄纸,卷一大卷,十张黄纸,买了一瓶墨汁,一支毛笔。我说走,上我家写大字报去。我就把他领到我家,我说一条要求,你说的必须是实事,不能虚构,不能瞎编,你不能骗我。他说刘老师,我跟妳说的都是实话。然后就在我家,我不会写毛笔字,我老伴会写毛笔字。我说:你说,我这面打稿,我老伴这面写成大字报,流水作业。就这么样的,我们仨就把这个十张纸的大字报就写完了,就把一些人的原话都写上了。写上以后,我说你敢不敢去贴?他说不敢!你看既不敢写又不敢贴。我说那我去贴吧。我家离学校不太远,第二天早上我上班,我的办公室和我们领导的办公室是隔壁,所以我把这大字报贴在什么地方?就是领导办公室和我办公室那面墙上,上面主方吧,我想你别给我撕掉,是不是?我得高点贴。 我正搁那贴的时候,得踩着桌子才能够着,我就踩着桌子贴这十张纸的大字报。正好我们领导来上班,到那一看,妳这干啥?我说贴大字报。你贴什么大字报?我说揭露揭露你们的黑暗面。一边说着一边贴着,我们领导就发火了,妳给我揭下来。我说毛主席还号召写大字报,谁也不敢往下揭。我是老师,我教课,我教语文,第一节第二节我没课,第三节第四节我有课,我干脆我坐这旮旯我看两节课。所以我第一节课第二节课,我就搬个凳子搁那个走廊坐着,就看着这个大字报,我看谁敢揭,谁揭谁是反革命。就这样这两节课我就看着大字报,那你说看的人不就很多吗?第三节我有课了,我想,谁爱撕谁撕吧,大家该看的都看完了。这中间还有个什么插曲?这不是我们书记告诉不让管吗?我说得找上边那个书记处长去。有一天正在开会,人家领导,我去当当当一敲门,领导出来了:妳找谁?我说就找你!啥事?我说就是某某老师的事,你们这么处理不合理。我们领导就说,我就告诉妳一句话,这个事妳别管。我说我非管!他说,妳胳膊拧不过大腿。我说拧不过我也得拧。就在那个门口,会议室门口,我就跟我们领导就这几句对话,我们领导说妳不要管,我说我非管,说完我扭头就走了。接着不就这么管的,就管出来大字报了,就这样的事。我说两位领导,这个事情的经过你们都知道,如果你们说我的所作所为就是包庇这个老师,那我认帐。但是我认为我没包庇他,因为他没有这个错,这么处理不公平,所以我才管。我说那就看你们怎么定了,你们定说我是包庇,那我就包庇了。这是第二个原则问题。 第三个原则问题,说我包庇某某某老师。当时都把我气笑了,我说我一个小白人,我一会儿包庇这个,一会儿包庇那个,我怎么这么能?这个老师他是什么问题?就是和学生的关系不是那么太清楚,他是个独身,男老师。发生这个问题以后,他就被抓起来,大家都知道那个时候公检法没有什么正常的秩序,正好赶上那个年代,反正遭了不少罪。后来他姐姐从吉林到哈尔滨来了解她弟弟的情况,我记着那天我好像是有病,我没上班,结果他姐姐就找到我家,我也不认识。我说妳是谁?她就自我介绍。我说那进来吧进来吧。我说妳怎么找到我家?她说我到学校去,我想了解了解我弟弟的情况。她说那些个老师好像都非常害怕,都回避,有个老师偷偷的告诉我,她说妳要想了解到真实情况,妳就去找刘素云老师,她能告诉妳真实情况。就这么的她就上我家了。上我家,我说妳想了解啥?她说我就想知道我弟弟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把我知道的真实情况如实跟她说了。我说妳就在我这住吧。因为吉林,你看到哈尔滨来,我说妳人生地不熟的,妳就在我这住吧!她说不行,这样会连累妳的。我说没啥连累的,他也不是政治问题,需要划清界限,这没必要划清界限,我也不包庇他。就这样。她说不了,我在招待所已经定好床位。我说那妳在这吃饭吧!我就在我们家给她做的饭,她在我家吃了一顿饭。这是一个情节。我不知道这个事都被谁发现了,还是我自己我根本也没隐瞒,她上我家,没搁我家住,搁我家吃饭这事,这算个什么问题?我没隐瞒。他姐姐就在招待所住的,然后就回吉林了,这是一个情节。 第二个情节,就在发生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不是在团委工作吗?有一天我召开团委会,我们团委是有老师有学生,在开会之前,收发室的老师就给我送来一封信。因为正是我们都围坐在一起准备开团委会了,这个信送来以后,我拿着一看,我说这人真粗心,因为上面有收信的地址,中间是我的名字,下面应该有他发信人的地址,没有,空白的。我这么一边看我一边说,我说这谁来的信,这么粗心,把地址都忘写了。当时我就拆开了,拆开一看,就是这个老师,当时他已经被弄到一个劳教农场去劳教去了,判了八年徒刑,就这个老师。然后我拆开一看,因为在这个之前,就在他没犯事之前,曾经有个什么情节,我听学生隐隐约约反应好像有这方面问题。因为我俩一个办公室,我教语文的,比如说我是背朝这面坐,他是教数学的,他是背朝这么着,我俩是背靠背,办公桌。他是那个学年组的,我是这个学年组的,就这样事的。 他来了以后,我一回头一看他,我突然想起学生反应这个问题,我说你过来过来!他就过来了。他说刘老师,什么事?我说怎么回事?我就把我听到的事直接问他。我说你有没有这事?他说没有。这事不就过去了吗?结果不两天就被人抓起来,这事情就发生了。所以他给我来这封信的内容是什么,就是说对不起我,「刘老师,那天妳已经提醒我了,我还是犯了这个错。」我一看这信,给我气的怒火三丈,我说这书也不知怎么念的?念大学的时候是高材生,脑袋瓜特别聪明。我说不行,我得给他写封信。我就给他写了一封回信,给他一顿臭骂,我说你那个书也不知怎么念的?然后我就把这封信给他邮去了。整个这个经过,我那个团委委员全都在场,都看到了,给我说的就是这个情节。当时领导说,听说他姐姐上妳家去过,在妳家还吃了一顿饭。我说你们了解太清楚了,是,吃了一顿饭,那你们啥意思?让我收她饭费?我说我没收。说第二个情节,听说他还给妳来过一封信。我说:那你们这个情况了解不全面,到现在为止,他给我来过十好几封信,你们怎么才知道一封?他给我所有的来信,我都给他回信了,你们要认为这就是包庇他,那我也认,这个事我做了。但是我没包庇他犯这个错误,你们可以去看看,我的信都怎么写的?这不就是这个三条理由,我入党就没被通过吗?确实这三条都存在,是很原则的问题,那不通过是理所当然的。 (发布者: 欢迎投稿,网站:无量光佛教网,讨论请进入:佛教论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