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九六七年十月二十六日,父母亲都是普通劳动人民。父亲在迎接新中国解放时,热情很高,陈毅做上海第一任市长,父亲就被大家推举为里弄主任。一九五八年,国家号召支援农村建设,父亲带着全家去了江西,以后又辗转到安徽。只留了祖父、祖母和一个哥哥在上海。因为农村生活非常艰苦,母亲时常回上海,所以我被生在了上海。 我上面有五个哥哥,母亲非常想要一个女儿。隔壁邻居,他家生了六个女孩。就有人跟我们说,干脆你们换吧!母亲口头已经答应了,但真要换的时候,父亲抱着我流泪,母亲看见他哭了,也哭,于是终究没换成。 生下我后,母亲就又到农村去了。所以我是经常的上海,农村两地走。由于这样的因缘,从小我就看到了城市和乡村不同的民风民俗,以及它们之间的差异、变化和发展。 我读书的时候,有一次同学之间讨论:我们以后长大了,都做什么?我当时就说:我要云游天下。这个云游天下的概念,并不是说要出家,那时不知道有出家。因为我周边的人没有学佛的,也没有人传播这些。现在想起来,我小时候特别喜欢一样东西,就是佛塔。只要谁说哪里有佛塔,我心里就会痒,就想要去看。比如上海,我家住在XZang路,到龙华塔,要换好几辆车。但是我很小一点点,就会查着地图,换车去看。这或许就是我对佛教最初的印象。后来我皈依佛门,就在了这个龙华寺。 我和别人去寺庙不一样,别人喜欢初一、十五去,我不喜欢,因为人太多了,连拜凳都要抢。那次,我站在很静的地方,心里感受佛菩萨。在龙华寺后面的花园里,看到了一位老和尚,他在接待人。这老和尚相貌庄严,面如桃花。我止不住问别人:这是谁啊?他们告诉我,这就是龙华寺的方丈,上明下旸大和尚。我看了心里真是非常的欢喜。过了一会儿,我转回来,想再看看他,却找不见了!我就问:刚才那个老和尚哪里去了?别人说:他回他的住处去了。我问在哪里,说是在延安路。(注:上海延安西路434号圆明讲堂,当时明旸法师担任那里的住持)我连忙赶到延安路。别人就问我:你有没有皈依三宝?我说什么叫皈依三宝?他说皈依三宝,就是以佛、以法、以僧为师,就是拜师父,你愿意吗?我说:好啊!后来就在这里,在明旸大和尚这里,我第一次受三皈依。三皈依仪轨结束之后,大和尚说:下面受五戒,三皈依的人可以退场了。我就问:什么是五戒?别人告诉我:五戒就是不可杀、盗、淫、妄、酒。我说:这很好,做人应该这样子。我就跪在那里,继续受五戒。所以我的第一次,就是三皈、五戒一起受。 为什么我会到寺庙里来? 在这之前,我不相信有鬼、神、佛。我们家里冬至乃至七月十五,会烧素斋供,看他们烧纸钱,我反对,小孩时候就反对。我们家里,爷爷传下来的,除夕二十九、三十,完全素食,一直要吃到新年初三。这叫一年到头吃素。当时我对这个也不理解。 但是平时很多时候我会对人生有思考,特别看到生死无常。在农村,有人死了,棺材抬出去,然后他所有的衣服物件,会在路口烧掉。我那时很小,站在远处看,就想:人到底活着干什么呢?活着的时候为了这个家,死了之后家里人也不要他了,甚至骨灰放在家里,都会怕。生命有什么意义啊? 我那时虽然不相信有鬼神,但是走到黑暗的地方,走到山里,走到坟墓边,也还会害怕。我就跟自己急:没有鬼神,你怕什么!然后特意的晚上坐到坟墓边。越是怕,越要坐,就这样,一直坐到心很定了,才回来。我以前就这样,喜欢向自己挑战。 八十年代中国开始改革开放。八六年,我领了营业执照,做私人老板。别人那时候工资一、两百,三百元是不得了了,我赚二、三千,也不成问题。但是钱赚得越多,越觉得人生没有意义。我本来想:赚钱是为了生活,结果发现生活全部搭进去。纵使我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人,我也只不过是个金钱的奴隶而已。我自己的人生意义到底在哪里?那个时候我钻到牛角尖里出不来。所以我做了几年生意后,有一天就烦得不得了,就把店都关掉,从此不做。然后就坐在家里,思考这个问题。那个时候我觉得天是昏暗的,心里非常难过,憋得不得了。 于是,我跑到新华书店,去翻、去找。我想知道古代的老祖宗们,先哲们是怎么考虑这个问题的?结果在《三字经》里面就读到了天、地、人三才。我疑惑:天、地、人,人这么渺小,怎么和天地并称呢?就又转向道家,对道家感兴趣了。学老子的《道德经》。第一章不明白。第二章有点明白:“世间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这时候我一看,上海今天流行这个,明天流行那个,都觉得喇叭裤漂亮的时候,你跟风穿喇叭裤,就不漂亮了。然后下面一句就是:“长短相较”。高下是比较出来的。再下面一句是“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这时候我就想:是啊,这个人生,所有一切的概念都是相对的,伟大、渺小,贫穷、富贵,不过是相对而已。这样想时,就又钻到牛角尖里:人啊,其实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你而改变。 (发布者: 欢迎投稿,网站:无量光佛教网,讨论请进入:佛教论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