沩山问他: “我听说你在百丈先师那里,问一答十,问十答百。可这是你的聪明伶俐,意解识想,乃是生死根本。你能否在父母未生时,试道一句看?” 智闲经沩山如此直截了当地一逼问,心里很是茫然。回到寮房查阅了所有的经论也找不到一句有关“父母未生时”的现成答案,于是内心深深地感叹说:“画饼不能充饥!” 虽然如此,他仍希望能轻松地解开这一句话的真实含义,所以多次请求沩山祖师对他说破“父母未生时”的那一段光景,而沩山祖师乃大手眼宗师,这关键的一环那能轻易放过?所以为打破他的知解之缚开示他说: “我如果把这句话的背后面目对你说透了,你以后落在知解上不得开悟,就要骂我沩山不善巧指点你了。另外,我说的也只是我的悟处,与你自己一点也不相干呀!” 智闲听后,一气之下,便把平时的经典文学付之一炬,然后毫无顾惜地跑到山上去过粥饭僧的消闲无为的生活去了。 如此日复一日,无心无欲,妄念渐歇,真照自然地流露现前。一天因为做着除草的农事,忽然锄着一块瓦砾,随手不经意地一丢,恰好把瓦砾击在一根竹子上,这突发而来的“啪”的一声,卒断暴折地打开了久久封闭的业识玄关,能所顿尽,自性现前。在遥礼沩山祖师以不忘指示之恩后,颂出了只有如今方能颂出的开悟之谒: 一击亡所知,更不假修持。 动容扬古路,不堕悄然机。 处处无踪迹,声色外威仪。 诸方达到者,咸言上上机。 在后来上堂开示时,又唱出了智慧绝伦的禅悟名言: “道在悟达,不在语言。况是密密堂堂,曾无间隔,不劳心意,暂借回光。日用全功,迷徒自背!” 从这一则智闲开悟的公案里,我们可以领悟到禅悟是怎样一个过程了。这一过程概括起来,无非是在对禅有了完整的领会与真实的信心之后,再把知解之心去掉,使观念落空,此时就能体现禅的离知真修,如果能一直深入下去,到了某一因缘时节,就能卒地断,暴地折,真如佛性的本来面目就突现目前而亲切证知了。 二、如何排除身心偏执障 问:在佛教的经典论著里,尤其是在现代的阐述佛法的文章里,对于身心问题侧重面各不相同,有的甚至相互矛盾。所以当涉及到禅人具体的修持时,往往难以分疏抉择,以致产生偏执而不得正悟。比如一种观点说:要想开悟见性,首先要重视气脉明点的修持,待身法成就,气脉打通之后,才能够见本性证三昧。第二种观点则认为:修禅主要应落在心念上,迷是此心,悟也是此心,所以必须在心念上做工夫,使一切烦恼妄念全部脱落,方能顿悟本性,此中修证与身体全然无关,因此尽管身体赢瘦,也不碍于禅悟。最后第三种观点则调和二说,认为身心不可偏修,均应调摄如法,使身心皆安,道意即生。所以身心是互相依赖而不可分的,身安则心自宁,心空而身亦自忘。故初心办道,先要调摄身心,使之趋向于最佳状态,待到身心平衡无偏无依之际,那么,于空灵无寄处一转,顿离一切情识,当下即见佛性了。对于这三种观点,虽然经反省思考,总觉得都有道理,故难以决定依那一种观点进修为妙?是否可以取其中的一种进修或者三种全然不用直心进道? 答:佛教一切诸法均是应机而施的方便,并无—个决定不变的实法,所以对于身心的问题的各种认识,也是在不得已中的权巧立旨,使各种根器的行人有一个暂时依赖进步的拐杖。如就禅的空灵无住之旨,则身心二见均为妄见,只有打杀殆尽,方能彻底掀翻,完全脱落。 为了使禅门行人对身心的问题有一正确的认识,以下分为四层来显明其义: 1.古印度的瑜伽功,中国道教的功法,佛教密乘中的修身脉法,以及盛行于当代的各类健身气功,都偏重于身体方面的修炼。这是因为人类普遍有执着身体的习性,希望身体能健康长寿,时时称心如意,由此观点的延续,不少人竟把大道的基础放在身体上,认为只有改变身体的某些状态,打通了某些气脉,就能得禅定,证三昧,成大道。其实身体修得最好,也只得个色界天的果报,根本无法了生死,证大道。因此就禅宗而言,身体的状态如何,根本无关宏旨。反之,如果执身而修,则永远不得悟道成佛,因为道是本来的,禅是永恒的一元的本然之性,故绝对不需借助身体的气脉的修炼而达成道的悟证。我们不妨看马祖悟道的因缘: 马祖道一在南岳衡山上常常打坐用功,因为执着身体的功熏修为,所以不得悟入。南岳怀让知道他是个法器,就去点化他道: “大德坐禅图个什么?” “图作佛”,只想在身体的静修中成就佛道。 南岳怀让一听,便知他落在身体的功熏上,就拿了一块砖头在地上磨,于是那一阵阵咔嚓、咔嚓的响声吵得马祖不耐烦起来,就问南岳说: “你磨砖头作什么?” “做镜子。”砖头作镜子,千古未闻。道一不禁奇怪地问道: “砖头怎能磨成镜子呢?”引出了这一句疑问,南岳就有了点化他的机会了: “磨砖即然不能成镜子,那么打坐用功又怎能成佛呢?” 这一句份量不轻的话,刚好击在马祖的病根上,使他不得不请教说: “那么怎样修行才能成佛呢?” 南岳到了此时就直接指示他说:“如牛驾车,车若不行,打车即是?打牛即是?” 车子比喻身体,牛指我们的佛性,你要想成佛,如果只知在车子上打—一只把身体拘在那里用功,落在身体的有为功熏上,怎么能成佛呢?反之,如果了知修行的关键乃在心性,即把牛鞭子打在牛上,那车子不就跑得快了吗?道业不就成就了吗? 马祖在南岳的指点下,忽然契入,亲见本性。究其要妙,就在那离弃身执后的直心无住的返照,于一念回光之际,顿悟大道。 后来,马祖大师身体有了疾病,院主过来问候他近日身体怎么样,他答道:“日面佛,月面佛!”就这一句“日面佛,月面佛!”道出了真正了悟的禅师对于身体的无住与透脱。因为无论身体有疾病也好,无疾病也好,总是佛性的妙用,白天是佛,晚上也是佛。而有人看到这则公案就奇怪地说:一个开悟的禅师怎么还有病呢?不仅禅师有,连释迦如来在印度示现时,也常常有疾病之相,维摩居士也有示疾度人之举。因此病是过去的宿障,未了人病是实病,有痛苦有烦恼,实执不放,而了悟之人,则是虚病,即了知即病本空,无住无着,再也没有痛苦之受。所以开悟的禅师对于过去之造业知为梦中之事,对于现在的病报也知为幻化假相。因此,尽管身体上有了疾病,仍旧如佛一般,时时刻刻都是自性空净的妙用,绝无病苦可言。 (发布者: 欢迎投稿,网站:无量光佛教网,讨论请进入:佛教论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