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转载) 去年上半年,我和好友阿容相约上街。中午时分,阿容带我去了一家快餐店。掀开门帘:好大的场地!人声嘈杂,一股血肉之食混合着葱蒜的浓重臭味扑面而来,几欲把人熏倒。幸亏我鼻炎很重,尚可硬着头皮忍耐,否则早就逃之夭夭了。 经过一番搜索,我挑了两份自认为安全系数很高的素食:一碗紫米粥,一小碟水煮花生米;阿容则要了一份炒面。来石家庄已经四年了,很少出门,更不曾在外面的快餐店吃过饭。而今环顾四周,似乎来到了另外一个小世界:暗淡的室内光线,那么多的人,还有人在端着盘子等座位。整个大厅里嘤嘤嗡嗡的,仿佛一大锅沸水。更令我触目惊心的,则是每张桌子上都有大堆大堆吃剩的东西——服务员根本来不及收拾的。邻近的几张桌子上,有一些几乎还是完整的炸鸡腿,只吃了一面的金黄色的煎鱼;同桌的一位小姐,则只吃了一只煎蛋,就把另一只煎蛋和整盒炒米饭撂下,姗姗而去。普通的荤素搭配的菜、素菜、面食和米饭,人们更是“弃之如粪土”,毫不在意了。 面对如此巨大的浪费场面,我痛惜至极。我是农村长大的孩子,曾经亲眼看见锄禾日当午的农夫,汗珠滚落下来,融进泥土里。 吃完饭,我默默地坐着,注视着这一切,心中百感交集。 过了一会儿,阿容也吃完了。可是炒面的量太大了,还剩了一半,足够一个人吃的。我坚持要把它带走。我要了一个方便饭盒,用塑料袋装好,然后又拿了一双方便筷子——我想把它送给门外的乞丐。外面就是石家庄的主要街道之一,几乎是全市最繁华的地方了,每隔几百米就有一个乞丐。可是阿容说,现在的乞丐不要饭了,他们只要钱。虽然如此,我相信自己还是能找到一个肯要这盒炒面的乞丐。 掀开门帘走出去,似乎又回到了阳光下的世界,一切都不同了。阿容去打电话,我拎着那盒炒面,向地道口的乞丐——一个老太太走去。她穿着偏襟大褂,脸上衣服上满是尘土。我问她:“你要炒面吗?”她一楞,旋即忙不迭地点头。我给了她。.她把方便筷子夹在腋下,急切地去解塑料袋上的结。那是我打的。太紧了。她一时没解开。我看着风把她的白发慢慢地吹起来,不由自主地弯下腰去,双手替她把结解开。她立即埋下头去,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我倒退三、四步,静静地注视着她。她没有抬头。鬓边的白发被风吹拂着,一次又一次缓缓地飘起来`````` 以前我也经常见到乞丐,并且也常常给他们一些零钱。但是我从来没有意识到,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根深蒂固地盘踞着“乞丐”这个概念——他们是乞丐,是另类的人。他们与一般人不同,他们与“我”不同``````虽然在身体上做了给他们扔钱的动作,但是我的心对他们的总体感觉是淡漠的。 可是今天,就在弯腰的那一刻,我的内心起了某种变化:我忘了她是一个乞丐,也没有注意行人会怎样看我——我什么也没想,只是一心一意要为她解开那个结。那一刻,我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她是一个人,一个和我完全一样的人,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那一刻,她和我之间的一切障碍化为乌有,她的存在对于我是那样地亲切,我的心与她的心相亲相融,了无隔阂。 那一刻,我的心就象万里无云的晴空,广阔、纯净而温暖。 弯腰的那一刻,已经过去快一年了,却令我至今难以忘怀。 (发布者: 欢迎投稿,网站:无量光佛教网,讨论请进入:佛教论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