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伦堡的《人·岁月·生活》中引用了16世纪里昂诗人路易斯·拉拜的一句诗:“我在极端的苦闷中因幸福而哭泣,生活对于我既轻松而又艰辛。” 我似乎越来越喜欢这样的诗。我们总是偏向于认为诗人是体验痛苦的,其实诗人同时也是体验欢乐和幸福的。一个人的人性发展得越丰富,精神自由的空间越广阔,他所体验的人生也就越是丰富而又广阔。 艺术应该展示最丰富的人性。即使是在同一个艺术家身上,也应该体现这种丰富性。前不久听一首老施特劳斯的舞曲,那么强烈的欢乐和喜悦给了我同样强烈的震撼。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更是如此。太让人羡慕了。 越是体验过大患难和大哀痛的人,越是应该以艺术的方式表现出做人的欢乐与喜悦,因为此中包含着做人的尊荣和庄严。即使是以讨论苦难著称于世的陀斯妥耶夫斯基,也不是只会体验压抑、苦闷和哀痛。有一位朋友说,读《卡拉马佐夫兄弟》时感到震撼不已,觉得能跟这样的生命同为人类是值得骄傲的。可见陀斯妥耶夫斯基的作品虽然像鲁迅说的那样压抑,同时也是十分庄严而又丰富的。人如果体验不到这份为人所特有的欢乐和喜悦、尊荣和庄严,那么,承受痛苦和担当患难的动力在那里呢?(文:摩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