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觉之教化繁兴 漏尽天明,红日冉冉,天边霞影,大地回光,闻鸡起舞东方白,始觉夜昏漏尽时。人生是多麽具足意义的来此一遭,既非空过,更非乏味。充满的光辉,就如漏尽天明,一声破晓东方白。佛说本觉自如如,始觉受薰显。种子受薰後能始转,顿非薰後豁然明。禅功自谓一时尔,岂知顿亦由宿慧。总之觉不觉义二门修,如手两面举时齐,如法浑融渗透了,方知通别二而一,一而二。法即有分说,分而不分亦如一,二一如何说分明,且道摩诃般若是。摩诃般若波罗蜜,犹船行大海中,未到地时是航行,航行到岸非航海,彼岸同登自放行,一体同观真实法。宇宙一切本自然,天覆地承当,人与万物原一体,生生息息无已时。无时不活现,无处不相生。分生之世人事烦,物我相争事困多,唯物之视人如物,人亦物时物贵人轻,生命草芥,呜呼哀哉,觉不觉!现世人为悲剧日愈其频形,视人如物,缺悲愍,乏同情,相生之道日消,互毁之灾日炽,人乎,觉不觉义,亟宜倡导研究,佛教学人不容辞。 现世许多人喜谈禅(但不是真正的参禅),而不解佛心禅,这「禅」字就是自觉觉他悲智的开拓。可惜一般人喜好禅已,故未知「禅」的工夫,就是觉悟,觉悟什麽,觉悟「不依识」而「依智」。不依识,就不为妄尘所缚。大珠禅师云:「心无妄念是禅」,禅就是无尘智照,故云空生大觉,「觉後空空无大千」。见山见水一切还归於自在。「观自在」菩萨乃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心体活用,见、闻、受、尝、觉、知,一切一切另有乾坤。须知「觉之教化」,自有一套理性体验与统一和谐,故禅师悟境时说:「午夜忽然忘指月,虚空迸出日红轮」(《禅关策进》)。又如指月之指,指向天空,但人需望向上空,而不必望指。这「忽然」是在午夜深宵,值得参究的。兹就中国早期禅法约三百年(三世纪中叶至六世纪)之间,自庐山慧远大师(西纪三三四~四一六)白莲社,般若云台之禅净律学,以为道之入门,有赖於精励之功;三入乎道,励志不群,常欲总摄纲维,以大法为己任」,且需有重责任感,今日时代亟需求有责任感之青年。故今日世界之教育亟须有一种,以调心「转识」的「觉之教育」,而後可望肩任重责,以「大法为己任」之人材,尤其能以「总摄纲维」之气慨,不是小器小用的人物。否则对人类不会有大的贡献者。慧远大师以「般若」为佛教的宗旨,故教化学生徒众亦应以般若禅空中不空之妙观察智而兼修行唯心净土之教授法。当时庐山修禅念佛之功行,「根本须修定坐禅」,此般若禅功,所以能令学人心能振拔,自然能觉悟人生之大义,般若实相之妙义。理想之教育,不祗灌输知识,实需具有教人能如何洗心涤虑的方法,又如何开拓智慧的指引,我们在庐山白莲社的风规:「是以奉法诸贤,咸思一揆之一契」,是对前时之先贤先圣,感念冥契之思,可使心理的感格,对教育是颇有助力。又「洗心法堂,整襟请问,夜分忘寝,夙夜维勤」,能「洗心法堂」 ,必定是禅行受智之开显。有甚麽比人生智觉悟明的事更重要的呢?其实世界人群的祸乱苦痛,由於智力不够觉悟,故对事理不明所致。社会上许多问题都交织在我们智力的感觉上,就我们的反应与判断而决定,故人生一切几乎决定在觉性的发展与否表现於人事社会而论得失。换言之即「觉与不觉一的形成。佛有名称「世间解」,就是说佛是善解世间的大觉者。由於「善知众生心,则入如来教」的教义,故佛教徒为学习许多世间知识而使能於世间宣化佛法,普度人群,佛教可说是普化的社会教育。 佛者觉义,「一切众生有佛性」,为何而不觉。 大海波浪性,鼓跃可分别,藏与业如是,何故不觉知。 在《楞伽》经中,佛陀以偈答大慧菩萨: 开悟诸凡夫,彼业悉心无有;自心所摄离,受用建立身! 而大慧菩萨悟佛世尊「觉之教化」所感动,因慨叹地说:我们「何故不觉知」。《楞伽经》为达摩禅师所传入中国之禅经(西纪四四三年),是以融摄禅戒而修壁观安心的「如来藏中不许有识」的禅法於「转识」,而觉智现前,则「解脱自在智力禅三摩提」。楞伽禅法是以「谁缚谁解脱」的自门自觉,而悟一切是心识之「觉与不觉」,而生之种种心理所现。 觉是智,不觉是识。佛教《唯识论》:「由假说我法,有种种相转,波依识所变」,此为《成唯识论》为开示「谬执我法」之人,「今於唯识深妙理中得如实解」。故说我法二执,乃「依彼识所变」,遂令我们心境多种变相,是以苦乐不常,都属不觉之困扰。因思现世亟宜倡导「觉之教育」,以能获得「如实解」的妙理,可觉悟人生原是应该觉性明智,不昧於理,故能天空海阔,任我遨游。中国的禅法在慧能禅兴盛之前,天台止观禅普为一般修习禅法之要门。由於中国对般若特别发展得辉煌,故直接影响禅的发展更为具体,对于觉性教化的发挥论著亦特别多。就天台三位禅师,慧文(北齐、北魏间,约五世纪)、慧思(五一四~五七七),而至智者大师之论禅观,已有四部(《释禅波罗蜜次第法门》、《小止观》、《六妙门》、《摩诃止观》)。慧思禅师一部《大乘止观》专示人如何提升觉性的观照,可说是心理教育,心灵培养的最佳指示,最完整教材。兹於四部止观的摄要略解,大意上提出若干能使欲学习之青年易於著手处,兹言「止观」之法要,即吾人本有一念心是。 止观者,为定慧实行之称。定慧者,为止观成绩之效。而止观二义不相舍离,如人足鸟翼,只不成用。然说「止」说「观」,皆是随顺而说,以其说「止」时,而「观」自在其中;何则,因无观不成止也。故永嘉云:「惺惺寂寂是,无记寂寂非」。其所谓寂寂者止义定也,惺惺者观义。慧心活用观照也,了然不可离故。「所谓止者,谓止一切境界相,义在观境缘生无性,了不可得,当体即空,是以空观体真正也。……夫大乘修行要旨,乃一心三观,一境三谛。」又《大乘止观》略释其要: 大乘者,即吾人本有现前一念,具此一念净心--妙用无穷。故云一切功果,仍赖止观之功。若有人欲修习止观,先於暇时,住於静处,端坐正意(数息)。若心驰散,即当摄来(数息即摄也),如是即修止,止即观等相即,而趣入真如可期。若从生起,去来进止,有所施作,於一切时行住坐卧,出入进退,常念方便,随顺观察,久习淳熟,其心得住,以心住故,渐渐猛利,故云随顺得入真如三昧,深伏烦恼,信心增长,速成不退。唯除疑惑、不信、诽谤、我慢、懈怠等如是之人,所不能入,此谓修方便随缘止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