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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云法师(1840—1959)是中国近代禅宗泰斗，也堪称整个中国禅宗史承上启下的领袖。他的一生既富传奇色彩，又反映了近代中国社会与作为佛教主流之一的禅宗的急剧而深刻的变化，可谓近代禅宗史的缩影。对这样一位承接中国禅宗优良传统又依据时代需要加以创造性转换的关键人物之一生修学、思想与事业，以往只有资料汇编及其某些方面的研究、简要的介绍，不能不说是很大的缺憾。何明栋先生力作《虚云法师传》在广泛收集、采访资料，深入研究的基础上，全面地不乏深刻地揭示了虚云法师一生行事与思想演化轨迹，同时也映射了近代社会与整个佛教界的沧桑之变，特别是禅宗的兴衰，可以说既是国内第一本虚云寺院的大型传记，也是简要的中国近代禅宗史。该传的优长大致有三： 一、结构匀称，详近略远 本书前附净慧、一诚、传印三位虚云寺院高足为此传出版特意撰写的祝词与序、题词。全书分为十二章，前八章评述虚云寺院一生，其中仅以一章篇幅概述了他前半生的五十一年的经历，而老人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的十载晚年，就化了两章来详尽描述评论。后四章彰显了虚云寺院在修学、戒学、禅学、承传法脉等方面的主张与成就。与虚云寺院平生实修实参，脚踏实地地复兴禅宗相应，本书也采取了平实的写法，以顺述为主，但并非平铺直述，而是有波澜，有起伏，有些相关事实也集中在一起交待。例如在描写虚云寺院复兴鼓山涌泉寺事迹后，专辟“印经以弘法”一节，不但详述他在鼓山主持整理经版、增订禅宗史籍，印行经书，还将其在昆明筇竹寺印经等事也随类附见。这一作法既不致遗漏重要史实，也不致显得琐碎，增添了本书的可读性。同时，作者力求把传主放在时代大背景中凸现，自鸦片战争至社会主义改造，一个多世纪的时代风云翻滚眼前。这对青年了解过去尤其重要。作者对背景的介绍同样详近略远。这一结构，看起来脉络清楚，条理井然。 二、文字清通，掌故谙熟 同样，与虚云寺院一生务实的作风相应，本书语言朴实无华，相当清通。作者为搜集研究传主的资料，花了十多年的时间，“追随虚云寺院的行履，数上北京，下闽、粤，赴豫、鄂，入陕、川，访湘、皖、苏，遍谒百余位长者、前辈，参礼数十处虚云寺院学法、弘法之所。”这是一般书斋里的传记撰写者难以做到的。因此，本书史料十分翔实，许多描写也给人亲临其境的感觉。读一遍书，就好像走遍了东南沿海、大江南北、五台终南、峨嵋鸡足……甚至印度、斯里兰卡、泰国。作者对虚云寺院重兴的一些寺院掌故尤其谙熟，达到随手拈来便运用贴切的程度。作者长期从事江西省地方志的撰写与编辑工作，因而不仅重视搜集史料，而且很重视对史料价值的发掘，并在对虚云寺院主修的《校正星灯集》、《云门山志》等书的评价中特意指出。 三、中心突出，分析独到 本书旨在充分肯定虚云寺院在中国禅宗史上的重要地位，既追溯古代禅宗优良传统及其法系法脉流传，又着眼于经虚云寺院接续兼祧的临济、曹洞、云门、法眼、沩仰禅门五宗的承接及其在国内外的传扬，“摄化有缘，滋济群生。爱国爱教，利乐有情。四海崇仰，诸方共礼。座下弟子逾百万，广布神州大地，远及欧美东南亚诸国。”特别是对清末民初禅寺与许多地区禅宗的衰败，虚云寺院起衰革弊的艰辛努力，作者再三强调。老人晚年百岁高龄，依旧紧随时代步伐，发扬农(工)禅结合的优良传统，为禅宗开辟了适应现代社会，进而获得光大之路的难能可贵之举，作者也屡屡致意。作为人物传记，作者不满足于仅铺陈史料，还着力于刻划人物性格与思想升华历程。虚云寺院早年磨精励志，苦行非凡；中青年多次受到钳锤，开悟度世；晚年悲愿宏大，行履切实，历主十五道场，干一处成一处。特别是对其晚年的描绘：一位意志坚强，禅定精深，精神矍铄的老人跃然纸上。 本书重在叙评，分析稍有不足，但有的分析也颇独到，如专辟一节，对虚云寺院诗偈作了哲理与艺术境界分析。的确，虚云寺院的禅修思想如处处是道场，在动用中修持；以戒为师，奉《楞严》为圭旨，融汇诸宗等，别无惊人之处。但看似平易却艰辛，昔人参禅“ 十人九蹉跎” 并非虚言。虚云寺院的这些话都是千辛万苦后的平实的经验之谈，对参学者而言，不啻字字珠玑。作者对禅修功夫也有所体验，因而在有关参禅的分寸上把握较得当。如强调虚云寺院反对在参修的过程中追求神通，强调了虚云寺院提出的“汰除迷信外道渣滓”的见解。这在当代仍有必要。当然，金无足赤，白璧之瑕难免。本书如果能更加技巧性地避免重复，对同一着眼点，多采用不同的观察角度就更好了。 如果要用最简练的几个字来概括的话，那么本书的特点就是真实、朴实、务实。其实，这也是虚云寺院的风格。笔者曾撰《太虚大师传》，太虚法师富于改革理想，高瞻远瞩；虚云法师则坚持和发扬禅宗优良传统，脚踏实地。这是他们各自的特色所在。但有人因此把太虚法师与虚云禅师对立起来显然不可取，因为他们的佛学根本见解是一致的，虚云禅师认为，“因果两字，全把佛所说法包括无余了。”太虚法师对此也多次强调。同时，太虚法师也有实干实修一面，虚云法师也有改革主张。当然总体来说，新世纪中国佛教的振兴既需.要人间佛教的理念指引，也需要禅、净、台、贤显密诸宗并兴，需要虚云法师倡导的禅门一枝五花齐放；既需要像太虚法师那样的佛学思想家，也需要更多的像虚云法师那样的实干家。(信息来源：摘自《人海灯》) 编辑：小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