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能淘到这种程度。你说在这种时候,这样的学生,老师应该怎么办?批评他、打他、骂他?这我都不会,我批评学生还可以,但是你要让我打学生、骂学生,我真是不会。我打学生打没打过?打过。因为什么?有一次我们的劳动委员,他那个头发长了,那时候不兴留长头发,我就跟他说,你是班干,你能起这个带头作用吗,你看你这头发长了是不是不好,咱们学生应该是个学生样。另外他穿了一个喇叭腿的裤子,那个年月没有几个穿这喇叭腿的裤子,就是学生。我说你这裤腿下面是不是有点肥,尺寸稍微大一点,咱把它改小一点行不行?说行,老师妳放心吧。说实在的,我的学生非常听我的话。第二天第一节课是我的语文课,我往讲桌前一站,班长一喊「立」,我一看,为什么都不摘帽子?没来得及想,「礼」,帽子全摘掉了,清一色秃头,全班没有一个长头发的,都变成秃头了。你说你笑还是不笑?我实在憋不住了,就把脸转到黑板上,给我笑得,完了我这一笑,我们班简直都,差不多房板都要笑开了,全班的男孩女孩哈哈笑。笑完了,我说为什么要这样?谁领导的?我那劳动委员说:「老师,昨天妳不是说吗,要起好作用,不要留长头发,我跟他们一说,他们说那咱得听老师的话,既然不让留长头发,咱们短头发也别留了,都把它剃掉。」心特别齐,一般的做不到。我们班男孩女孩,对内要是打仗也得见血,要是对外,是男孩女孩一起上。所以我们八班,那个时候正好出了一本书,《林海雪原》,《林海雪原》有个八大金刚,坐山雕是头,我们班排号又是八班,所以我们班的外号就是八大金刚。后来人家老师们评价,说八班何止是八大金刚,人人都是金刚,男同学也是金刚,女同学也是金刚。我说那我就是坐山雕了,一个坐山雕领着一班八大金刚。就是这样,但是我觉得那几年教学生活特别快乐。 就去年,我们这些同学又聚在一起,聚会来的,他们说起过去上学那些事,还都说得津津有味,就是那个情节他们都记得非常清楚。我说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你们还记着?他说老师,那个印象太深刻了。也可能那时候我们小,就是我们每一次淘气、每一次犯错,妳当时哪怕是批评我们,哪怕是就像我们去剃秃头。当时我们最淘气的那个,我照着他光脑袋啪啪拍两下,我说你们太调皮了,完了他说啥?老师给我拍打拍打灰。就是这样,就是彼此之间没有说我高高在上,我是老师,他们是学生,我怎么教育他们、怎么批评他们。他们现在告诉我说:「老师,那时候我们就觉得妳非常亲,没觉得妳是我们老师,我们看别的班老师和妳不一样,我们就心里非常庆幸,我们可摊着这个老师了。」就是这么一种感情。 还有一个就是我教的最大的学生,是七0届的,七0届毕业生他们基本上比我小个六、七岁。譬如,我一个学生他告诉我,他说老师,那时候我特祟拜妳,妳不教我们的时候,妳教低年级,我每天下课赶快跑到走廊去。我说干嘛?他说我去看妳从哪个教室出来,我用眼睛送妳到教研室,然后又打上课铃了,我又出来,我从教研室用眼光把妳迎出来,给妳送到妳上课那个班。我就是喜欢,我回家跟我妈妈说,我们学校有个什么老师。他妈妈说你们老师什么样,怎么让你天天还能这样?他说更可笑的,我当时候穿了个黄军装上衣,立领的,洗得发白了,他都学得可形象了,说老师妳穿一个大补丁裤子,裤子补丁那么长,他跟我比量,一个膝盖一个大补丁。完了他说我回家告诉我妈妈:妈妈,那老师穿个什么衣服,妳给我也弄个黄军装,快点找两块布,给我膝盖这补两块大补丁。就现在说起来是不是都像笑话一样,就是这样。后来他的班主任老师调走了,就把我从低年级一下子就调到他们班去当班主任,他那个时候是七年级,就调他们班了。他说老师妳都不知道,妳第一次到我们班去把我乐到什么程度,我恨不得都跳高,真好,这老师咋来当我们班班任!回家赶快向他妈报告,那个老师上我们班当班任了,就这样。我教他们时间不太长,教他们也就一年多,他们就上中学了,就是这样。 所以我跟大家插了这么一段是什么?就是无论是你和谁相处,你只要心里存着这个爱字,你爱他们,你那个感情是不一样的。你说当老师批不批评学生?也批评,他们犯错的时候也要批评他们,但是你这个批评是带着爱的那种批评,你语气可能都不一样,你得到的后果都不一样。所以现在有人说学生不好教,我说我真没有那种感受,也可能我那个淘气包子太集中,我都习惯了。 有一个小宝贝,我都管他叫小宝贝,小学六年级毕业了,就认识三个字,他自己的名字,还不会写。六年学了三个字,认识还不会写,你说这孩子真是可怜。长得毛嘟嘟的大眼睛,黑乎乎的,可可爱了,是学校的第一号王子,谁也管不了。他们小学往中学报名单的时候,一个人一张卡片,那个卡片上就带记号,学校的王子是三个三角号,学年的王子是两个三角号,班级的王子是一个三角号,这都是带号的。所以来了以后,你一看这个名单,就知道这个学生是属于哪个类型的,那这个王子肯定是分到我们班,就分到我们班了。但是我没有见过这孩子之前,我不知道这孩子什么样,只知道他淘,爱打仗、不遵守纪律。然后报到那天我就想,我要第一眼能把他认出来就好了,可能对他是一种震摄,这是我当时内心的想法。当时一个学年是八个班还是十个班,那就得排队,在校园里排队。排完队,我就看我们班男孩这个队伍,就想我能不能把他认出来,我就从头看到尾,就觉得哪一个也不像。后来我就室外看看,一看我们学校有个记事板,记事板的后面站着一个小黑小子,探头探脑往这面望,一看就是个淘气包,我当时心里想就是你。完了我就走过去了,我就叫着他的名,我说你站到队伍里去,他当时就愣了。后来等熟了以后他跟我说:「老师,妳真是给我一个下马威,我当时就想,这老师神了,她咋把我名叫出来了?」我当时我就想,我就要把他认出来。然后他就说:老师我站哪?我说你这么大了,你应该知道你站到哪,你自己去找位置。他就从第一个开始比,比到倒数第三个,他说老师我站这行不行?我说你认为行就行,你认为不行你继续比。他说那我就站这了。就站这了,第一天报到。 (发布者: 欢迎投稿,网站:无量光佛教网,讨论请进入:佛教论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