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般若学的语言观(4)

中国的三论是属于大乘中观一系,它在开创时就已特别发挥到二谛思想。这一方面是吉藏见解深刻,另一方面也是受到成实师学说的刺激。在成实学说最流行时期的梁代,有关二谛的解释非常复杂,梁昭明太子辩证二谛义,曾答

中国的三论是属于大乘中观一系,它在开创时就已特别发挥到二谛思想。这一方面是吉藏见解深刻,另一方面也是受到成实师学说的刺激。在成实学说最流行时期的梁代,有关二谛的解释非常复杂,梁昭明太子辩证二谛义,曾答复了二十二家的问题。在那些二谛说中,最为重要的有三家——庄严僧旻、开善智藏、龙光道绰,他们都主张《成实论》通于大乘,正是当时的成实师的代表人物。但三论宗认为他们的说法都不正确,认为他们承认有个实体存在,这就成为“性实”的说法,这和空宗的“性空”这一根本思想相反。三论宗认为世间是因缘相待而有的分别,所以只有假名,并无实体。为此三论宗就立有于谛和教谛来阐述真俗二谛的道理。于谛就是“于”万有实相上的凡圣二种不同认识,“于”世俗人来说,本来人非空非有的世间现象就是实有,但对圣人来说,就是空。因此俗谛于凡为实,真谛于圣为实,它是由所对的对象不同而说的。所以三论宗的于谛既不是从境、理上讲的,也不是圣人为化度众生而设的“教谛”。于谛不是教谛,教谛是说真俗二谛是佛为众生说法的手段,是化度众生的工具,是一种言教,并不是说依据客观的境而立二谛的二理。吉藏认为实相是无所得的,是不可言说的,它是不属于言教二谛的。三论宗立于、教二谛,是为了使凡人由俗谛有,而知真谛空,最后既不执着有,也不执着空,达到无所得的境界。为了进一步说明真理只有一个,吉藏又立四重二谛说,他在《大乘玄论》中说:

他(师)但以有为世谛,空为真谛。今明:若有若空,皆是世谛;非空非有,始名真谛;三者,空有为二,非空有为不二,名为真谛;四者,此三种二谛皆是教门,说此三门,为令悟不三,无所依得始名为理(真谛)。

第一重二谛是以有为世谛,空为真谛;第二重讲空、讲有,都是俗谛,非空非有才是真谛;第三重是讲前一重把(空、有)和不二(非空非有)对立起来,还有二边,是俗谛,非二非不二,才是真谛;第四重讲前三重,包括非二非不二的说法,都是一种教法,应当舍去,达到无所得境界,才是真谛。四重二谛的每一重的真谛都是对俗谛的否定,前一重的真谛就是后一重的俗谛。而否定又是连续的,即后一重真谛是对前一重二谛的否定。凡是互相矛盾、对立的概念,都同时加以否定,这是对“双遣双非”法的系统运用。

吉藏还在《中观论疏》和《大乘玄论》等书中还以“二谛”和“八不”相结合来阐明中道实相,提出“五句”和“三中”。

吉藏把八不的否定分析为五个层次,以生灭为例,这五个层次是:实生实灭,不生不灭,假生假灭,假不生假不灭,非不生非不灭。第一句是单纯从俗谛上讲的,第二句是单纯从真谛上讲的。这两层都是偏见。第三层则是以俗谛为主显示中道,认为生灭都是假的,称为俗谛中道,第四句是认为生灭是假的,不生不灭也是假的,这是以真谛为主来讲中道,称为真谛中道。第五句是对真俗中道的综合和超越,认为假说生灭,即应是非生灭;假说不生灭,即是非不生灭。两者相合,即指出宇宙万象是非生灭非不生灭的。吉藏从五个层次来理解龙树的八不思想,把它发展为“五句”的否定形式,而五句的后三句俗谛中道、真谛中道和二谛合明中道,合称为“三中”,也称“三式”吉藏用五句三中的格式来发展龙树中道思想,这是他进一步研究、阐述中道思想的成就。他用不同的方式,深入、细致的理论推演,逐步排除理性思惟的作用和意义,排斥对名言的执着,把人们引向一个离言绝虑的无所得的境界。

般若学从一个独特的角度阐述佛教语言与真谛,语言与万法的关系,并用独特的言说方式表述了具有一定的神秘性和超越性的实相,佛教般若学的这种语言观对后来中国佛教的各宗各派都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尤其是对后期分灯禅接引学人时所采的方法产生了重要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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