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的感恩:我和我的善知识们

感恩,善知识

  打了一个盹,已是八年了。

  经过这八年的风风雨雨,我和熟知我的人们已经找不回以前的那个我了。
  每日,注目朝阳从海平面上冉冉升起,我的心中便充满了感激,不仅仅是对上苍赋予我又一天生存的机遇,更是对养我育我的父母、开化指引我的师父道友,还有资我色身、策我上进的无数认识和不认识的檀信们……
  八年的僧团生活中,一颗感恩的心是我生命里永远澄清的一泓清泉;平静和淡泊成为我生活的主旋律。当然,境界和外缘时不时的考验也就更凸现出它们的可爱和可亲。

一、门里人
  走进佛门那年我才刚刚过完十八岁生日。
  一谈到这个话题,我直到现在还犯懵懂。我一直不大明白,当时是如何由学校的大门一步便跨进寺院的大门的。
  按理说,像我这种人,既没有悲天悯人的胸襟,也没有佛教家庭的熏陶,更甚者当时还压根儿就瞧不起出家人,看不惯那一个个光光的脑袋,又怎么可能去拿自己青春作赌资呢?
  但事实是我由一个门外人变成了门里人。并且,在里面呆头呆脑地一晃就是八个年头了。

二、师父
  那年,我溜出家门应归功于武打明星李连杰先生。
  至少我认为有百分之九十是受他的影响,另外百分之十可能就是讨厌数学以及所有的理科。就这样,一心想要成为李连杰第二的我,在表哥的带领下来到了在梦里出现过好多次的少林寺,然后给一位面目最慈祥、很象电影里面的武林高手的老和尚做了徒弟。
  两个月下来,师父非但没有将“达摩易筋经”传授给我,就连最基本的“少林童子功”也不指导。当然,我的成绩也很明显,那就是,满身上下伤痕累累——那些伤都是被人家冷不丁地来一个“单劈华山”或“饿虎扑食”之类的招式“点化”我的,而我招架不及不是被中了前胸便是后背,或者在夺路而逃时一不小心就撞在石塔上或树桩上所致。
  这两个月下来,我不但体会到了什么叫皮肉之苦,也懂得了什么叫生活之艰,两个月中也基本学会了照顾自己、钉扣子、洗衣服、为师父煮面条和面疙瘩……
  苦苦熬到第三个月时,实在再没有信心去步李连杰的后尘,便寻思着该回家了。
  师父在这时似乎看出了一点端倪,便向我描绘在佛学院求学是如何如何地美妙,我被说动了心,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便毫不迟疑地选择了九华山佛学院。
  到后来,我才听别人说,原来我拜师学“艺”的那位师父,竟然就是少林寺惟一不会武功的“武僧”!

三、圣辉法师
  初在佛学院学习时,觉得所学的经文再枯燥不过了,那时也最反感祖师大德一会儿谈空、一会儿说有,认为那些都是天下最无聊透顶的逻辑;还有,那时认为佛教经典的翻译,远不如中国古典文学那样精彩和吸引人,文字润色方面也远不如古文学来得规律和有节奏感。固然有这种种思想上的障碍,但在法师们的循循善诱下,我这个顽固得几乎上锈的脑袋总算有了一点点的转机,渐渐地也竟不以成见来读经和学习。
  就这样,慢慢地我的恭敬心也生了起来。
  在这段时间中,影响我作出一生抉择的是当时九华山佛学院的副院长圣辉法师。法师是湖南湘潭人,我所折伏的不仅仅是他那湖南人式的领导才能和演讲才能,更多的是他为护教宁舍身命而不惜的凛然正气,为严持戒律不为一切境界所动摇的一身傲骨。
  为培养同学们能够“护持佛法和珍惜佛教声誉如爱护自己的眼珠子一样”(圣辉法师的口头禅),法师特为佛学院选了“养浩然正气,为大法而生”的院训。佛学院刚创办时,宗教政策也是初步落实阶段,来自教内外的障碍特别多。迫于无奈法师也现金刚怒目相,数次带领我们与一些制造麻烦和障碍的团体或个人进行抗争,有时甚至不惜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但在对待学生上,法院却完全是一副慈眉善目的菩萨相。佛学院所在地甘露寺座落在半山腰的一块凹地里,三面环山,环境清幽,但一到夏天却闷得透不过气来。当时很多同学来自北方,夏天的酷热、难以下咽的饭菜、超标的大个蚊子,甚至那时连风扇都不够用,很多同学热得无法入睡,于是提出想离开。法师听后心情非常沉重,然后他二话没说,拿起自己的破草席说:“走,我和你们大家一起去教室里睡”(因为,当时只有教室里面有风扇)。就这样法师和我们大家在教室的桌子上度过了一个漫长而难忘的夏天,当然再也没有人提说要离开了。
  法师以身作则,在物质受用上完全做到了样样和学生一致,并且一个人里里外外照顾偌大的一个佛学院。每天,我们看到他从外面坐公共汽车回来时(佛学院那时一穷二白,法师外出办事都是乘公共汽车),那件陈旧的灰色大褂已全部被汗水湿透。即使这样,他每天仍然坚持讲课、开示和同学们一起上早晚殿,每月仍带领大家按时颂戒布萨。
  有一次轮到我们小组巡堂,大家洗完碗后都陆续回教室上课,这时法师匆匆忙忙从外边走进斋堂拿起一包馒头和一瓶辣椒酱放进罗汉袋里,又匆匆忙忙走出去。那时我有点傻头傻脑,便好奇地问厨师是怎么回事。厨师告诉我们原来法师为了省出每一分钱来办学,他每次外出时只带几个冷馒头和一瓶辣椒酱作主餐。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一九九二年法师被调到中国佛学院任副院长之前。
  冬天到了,我再一次体会到了九华山冬天的可怕。九华山是没有取暖设备的,在北方土生土长的我竟然从来没见过那么厚的积雪。那种冷完全和北方的冬天不一样,刺骨而阴湿,法师仅有的一双手套早已送给了一个生冻疮的小同学了,而他自己的双手却冻得象瘀青的萝卜。尤其是食指上那条冻裂的大口子,只要稍一用力便血流不止。但他仍然用那只冻伤的手写板书、批改作业,早晚上殿时仍然恭恭敬敬地合掌伫立……
  数年以后,法师已任全国政协常委、中国佛教协会副会长、中国佛学院副院长、闽南和湖南佛学院院长等职。我和法师见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偶尔遇到他时,他总是感叹浮名累人,总是告诉我“高处不胜寒”。我发现这时他的名片上只印着简简单单的“沙门圣辉”几个字。
  国内和海外佛教界现前对他寄予厚望的人很多,但每当人们提到他时,首先出现在我脑海中的却总是他那只冻裂的、紧握粉笔的手……
  正是这只手,引导着我在学佛及学做人的道路上永远充满信心、充满希望地不断迈进。

四、仁德大和尚
  佛学院毕业后不久,我便被安排到仁德大和尚身边作秘书。 (发布者: 欢迎投稿,网站:无量光佛教网讨论请进入:佛教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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