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七年,张优理(慈惠)、吴素真(慈容)等首开佛教在电台布教的先例,于民本广播电台制作主持三十分钟的定期节目“佛教之声”,没想到乳燕初啼,一鸣惊人,接著,又应中国广播公司之邀,再闢“觉世之声”。这些当年与我共写历史的青年们,均先后随我出家,我们胼手胝足,由宜兰雷音寺的弘法到高雄佛光山的开山;由国内各别分院的建设,到遍布世界的佛光寺与佛光会的成立;由“小”型的共修会到大型的国际活动,一晃三十余载,我们由无到有,如今,心平接棒统领佛光山寺,慈庄、慈惠、慈容、慈嘉等则由少不更事的“小”女孩,成长为当今教界举足轻重的长老比丘尼。慈惠更于第十八届世界佛教徒友谊会中荣膺副会长,是第一位获此殊荣的比丘尼。 年少时非常喜爱读书,每于晚上开大静后,躲在棉被里,拿著一炷香偷偷地阅读默记,夜夜如此下来,居然也背了不少古文佳作,读了不少章回小说。拜这点“小小”香光之赐,我奠下些许国学基础。 记得十八岁在焦山佛学院念书时,有一天心血来潮,涂鸦“小诗”数首,并且试著投稿,不意这篇“小小”的处女诗作竟在《江苏新报》上披露,令我喜出望外,引发了我对文学的兴趣。 二十五岁时,我在台湾佛教讲习会教书,承关凯图老师在任课之余,发心教演培法师和我六个月的日文,凭著这点“小小”的文法基础,我将智道法师赠我的一本日文佛典译成中文,并承王法莲老居士赠纸、圣瑞法师出款、圣印法师誊清、心悟法师校稿、竺摩法师题字,《观世音菩萨普门品讲话》的中文版终于问世了!一本薄薄的“小”书,由这么多因缘和合而成,不也是观音菩萨普门示现吗? 二十三岁在法云寺日夜看守山林,在山上“小小”的草寮里,我伏在冰冷的地上,完成了《无声息的歌唱》,出版后甚受欢迎,给予我莫大的鼓舞,我自许要继续笔耕,好让读者们饱餐法味! 二十七岁,在雷音寺的斗室中,每晚就著“小小”的裁缝机,我写下了《玉琳国师》与《释迦牟尼佛传》。《玉琳国师》曾被拍成电影,又被改编成收视率颇佳的连续剧“再世情缘”,一本“小”书能跃上银幕,以声光弘法,实在是始料未及。而《释迦牟尼佛传》则是我日夜揣摩旷世圣者一言一行所写成的,书虽非巨擘,但是其中一小字一小句,无一不是我与佛陀无数次接心印心的深刻体验。后来,我以点滴书款购地兴寺,“小小”的书册不但以文字般若延续慧命,更成为佛教事业的资源。 一九六一年,我承张少齐、张若虚先生的厚爱,接管《觉世旬刊》,三十年来兢兢业业地经营,如今每期十多万份的发行量已普及海内外各个家庭,这份每十天出版一次的“小”册子可真是做到了“佛光普照”啊! 一九七九年始,我陆续在三家电视台制作佛教节目,不但屡获颁奖,也由过去的外制,到目前电视公司的付费内制;此外,更从国内的播出到国外电台的转播,并且应观众要求,将内容结集成册,译成各国文字,可见只要内容富含意义,制作质量精良,即使是短“小”的社教节目也能受到社会的肯定。 从宜兰的儿童星期学校到现在各别分院的幼稚园、儿童班,乃至海外的中华学校,屈指一算,我办了近四十年的儿童教育,对于“儿童是国家未来的主人翁”这句话实在是体验良深。就以早期毕业的园生来说吧,李宗德是耳鼻喉科的名医,林孝信在美国开创电脑图书公司,韩庆云担任服饰公司董事长,林幸子在海内外设厂制作礼服,黎明哲、蔡明得在军公机关任职主管等,他们不但事业有成,家庭美满,而且积极参与公益活动,于护法卫教更是不遗余力。我深深感到:幼稚园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学前教育园地,若能于教学上运用巧思,灌输正确的人生观在幼童“小小”的心灵上,他们长大成人之后,自然就会懂得感恩惜福,勤奋向上,不但个人前途无量,也是国家民族的至福。 环视佛光山,其中的一景一物都与我有著深厚的感情;当年亲栽的小树小花,现在已成了满山的浓荫;东山的一“小”堆砂石阻挡了失控的车轮,使车内的心平和四个小沙弥免于一祸;大悲法会中一“小”瓶一“小”瓶的净水,因屡有灵异事迹而传为佳话;陈列馆中那一尊“小小”的灯花舍利观音象是印度朝圣迹时,佛菩萨显示的圣迹,不知让多少香客伫足围观,增上信心! 谁说“小”是微不足道的呢?“小”,正代表著无穷的希望──只要我们耐烦有恒,时间的浪潮会将“小小”的人物推向时代的前端;只要我们脚踏实地,历史的巨手会将“小”因“小”缘聚合成丰功伟业;只要我们心存笃敬,即使是一念“小小”的诚意,慈悲的诸佛菩萨也会予以庇佑。眼睛很小,可以看遍世界;鼻孔很小,却嗅著虚空的气息;每一个小小细胞,都助长了人生的生存。莫以小善不为,莫以小恶可为,任何一“小”步,都是人间前途的一大步,“小”,蕴藏著不可忽视的力量! (一九九二年十二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