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佛门之初,常听到别人谈论:学得愈多愈烦恼,成了所知障,障碍修行了生死,看经论不如实行……这 种对教理学而无益的论调,模糊地沉淀在意识中,直到在佛学院学习时,才逐步认识知行的意义。 佛法所说的知行,知是知解,即对三界苦、佛果究竟乐的体知和对趣向圣道的方法、途径的认知。行是实行。依解起行,解行相资,这是佛法修持的通义。我们身处中国环境,践行菩萨自利利他的大乘精神,就自利说,对三界系缚之苦和四谛理不解或解得不深,则发不起真切的出离心。佛三转四谛十二行法轮,就是要令众生正知苦谛生死,发起断集谛烦恼,慕灭谛涅檠,修道谛法门的正行。原始佛教侧重听闻正法,闻法才能知法,才能有正确认识。 《增一阿含经》云:“随时听法有五功德,随时承受不失次第。云何为五?未曾闻者便得闻之,已得闻者重讽诵之,见不邪倾,无有狐疑,解甚深义。” 佛灭后,当从何处闻?《大智度论》告诉我们:“佛法从三处闻,从佛闻,从佛弟子闻,从经典闻。”佛在世时,是口口相传。到了以后,书写、印刷流通,有了经卷,可以从经典而闻法。从闻法中了解经典的内涵,体解经论的义理,才能改造行为,净治身心,扫除妄执。 发出离心后,要知修行的路子,清楚修行的次第,否则,事与事相颠倒,冥目夜游,终不得益。如欲进趣佛道者修六度行,却不明三轮体空离相修的道理,著相而修,只能落人天善道,与无漏正道相背。如欲修三昧(依起信论意)不先学习正法,了解唯心无境,依解起行,遇有魔事不能识知,则必为所恼。清凉国师在《华严经疏钞》中提出“信解行证”的修学纲领与次第,并说“有行无解,增长无明”。若对所修的法门,有关理论、方法、境界等正知见不清楚,则会盲修瞎炼,或 得少为足,以偏概全。声闻四预流法,的第一是亲近善知识,善知识知因识果,知病识药,护持行者,离险难不人歧途。而末世众生,福薄缘少,难遇善知识,不能辨别邪正之道,必须“以经教为知识”(慈舟法师语)。教理能指 出一条清晰的大道,就如智旭大师所说:“末法衰败,良以邪正不分。如频伽在彀,已胜余乌;砒毒少许,便能伤命,安得不辨于几微乎?欲辨邪正之致,未有出于教理二种定量者也。”不但通过教理可辨邪正,且对教理的了解愈深,行则愈切、愈正。有如巨赞法师所说:真知者,“如小儿玩火,灼痛肌肤,知火之可怖,终身不敢近。”不真知者如“飞蛾扑火,全由彼不知火性之猛烈,致遭焚毙。”解得透彻,方 能行得安全。当然,不乏自修而道业成就为一代高僧者,如六祖,但非具有深厚的善根和宿慧不可。否则,为了修行上有个规律可以遵循,我们还是应该尽力地研习法义,藉教悟理,以理导行。 再者,如《起信论》言,十信位未成就者,皆属不定聚。此不定聚(我们皆属此类)信心不坚如空中毛,随风飘摇,进退莫定。面对五浊世间,诱因、逆缘的增上,要保持道的笃定,就得通过经论铺设的大道,与诸圣诸祖为伍。(如释尊因地行菩萨道,为一偈不惜生命的求法精神,不舍众生的难行苦行。如远公“影不出山,足不入俗”。如虚云老和尚的孝行、悲行、忍行等等,激励我们克服障缘,远离五欲侵蚀。)浸润在圣流之中,方才不会与世俗结伴,才能将六凡的劣缘转成四圣胜因,不断薰修,积聚自利的底蕴。能“百花丛里过,叶叶不沾身”,方可切实担当利他。 就利他说,“菩萨当于五明中求”。古德云:“不学教,开口便乱道。”曾闻一师向一颇有影响的执事问及八教(台宗的化仪、化法四教),回答即是性相台贤等八宗。对佛学基本名相尚且如此,稍复杂的将怎样?如“一心”,有意识(藏教),赖耶(通教),如来藏(别教),三千性相(圆教)的不同解释,若不解此中意,恐更会颠倒错乱。弘法利生是每一个佛子的责任,所以,“弘法者对于广大精深的佛法,必先要有明确的深刻的理解。从深广的义理中,不但能条理严密地发挥深义,更能提出简要的纲宗,使大众可以对佛法有一正确扼要的观念,才能使现代人士易于接受。”“要教化他人,除了对佛法要深刻了解以外,对于一般世间知识,也应有广泛的涉猎。”(印顺法师《教制教典与教学》)佛世时的周利槃陀伽缺乏教理,虽证圣果不会说法,请他开示只会说“人生无常是苦”,此外只会现神通。被佛赞叹为智慧第一、善人法界的舍利弗则不同,出家前通达吠陀,出家证果后方众说法,一个义理几天几夜讲不完。翻开佛教史,西域东土诸祖,大多世间学、宗说皆通。如印度的马鸣、龙树、无著、世亲等诸大论师,中土的道安、慧远、“九旬谈妙”的智者大师、“生公说法、顽石点头”的竺道生等等,他们的人格、德业,无不令当时朝野峨冠大带之士所嗟仰,在印度大乘佛法、中国大乘务宗教理及实证上,留下了辉煌的成就。纵然,我等钝根浅智,无诸祖之智大阐宗风,但面对渴望释疑的眸子,岂忍搪塞? 在修道过程中,解固然重要,但行更不可少。佛说三藏十二部种种法的旨趣,目的是要学佛者从理入手的探讨中,去寻求适合各人的法门,通过实修实证,完成生死的解脱。若只解无行,一味地迷于文字的推演及“学术”的方法,人海算沙,违背佛教义解的真正目的;不通过实践断烦恼,以了生死、成佛道为目标,我执我慢日益增加,如清凉国师言:“有解无行,增长邪见。”《三摩地王经》亦说: “我虽宣说极善法,汝若闻已不实行, 如诸病者负药囊,终不能医自体病。”解而不行,犹如在饭锅边饿死,河水边渴死。不仅不能以法摄持身心,获得解脱,还恐人于俗流,将佛教导向市场化,违背马祖建丛林,百丈立清规,使丛林成为实践佛理的道场,真正实行六和的僧团的本意。以个人主义、物欲思想、级别观念淹没马祖百丈精神,失去解脱道的内涵,抛弃佛法的中心点——证,佛教将失去超俗的风格。 佛陀的教育,以实践为根本,而实践又必然以知为基础。因此在圆成佛道的历程中,知与行都是不可少的方便。以知导行,又以行致知,二者相辅相成。如依知而行,好比眼目识路, 才能举步前进;依行致知,愈往前走, 前面的景象则愈清楚明了。所以,知 才能行,行才能更知,在愈知愈行,愈行愈知互为增上的过程中,达到真实的正知与如实的正行。为了自利利他,不为邪见所惑,当摒除佛教盲修和求解无证的偏执,以解行并进,教证相资为毕生修学的依准。(信息来源:香港宝莲禅寺) 编辑:明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