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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僧支遁与姑苏(2)

《世说新语·文学》载有“自有一往隽气”的王羲之从轻视支公到折服的过程: 王逸少作会稽,初至,支道林在焉。孙兴公谓王曰:“支道林拔新领异,胸怀所及,乃自佳,卿欲见不?”王本自有一往隽气,殊自轻之。后孙兴

《世说新语·文学》载有“自有一往隽气”的王羲之从轻视支公到折服的过程:

王逸少作会稽,初至,支道林在焉。孙兴公谓王曰:“支道林拔新领异,胸怀所及,乃自佳,卿欲见不?”王本自有一往隽气,殊自轻之。后孙兴与支共载往王许,王都领域,不与交言。须臾支退,后正值王当行,车已在门。支语王曰:“君未可去,贫道与君小语。”因论《庄子·逍遥游》。支作数千言,才藻新奇,花烂映发。王遂披襟解带,留连不能已。

中土著名的名士多乐与往还,社会名流如谢安、王洽、刘恢、王羲之、殷浩、郄超、孙绰、桓彦表、王敬仁、和充、王坦之、袁伯彦等俱与他结成方外之交,“出则渔弋山水,入则言咏属文”。甚至几天不见,便有一日三秋之忧,风流而有高名的谢安曾写信给支遁言:“思君日甚,一日犹如千载,风流快事几乎被此磨灭殆尽,终日戚戚。希君一来晤会,以消忧戚”。竹林七贤的代表人物之一的嵇康,志高文伟,不偶世,人品 胸次都高,“吐论知凝神,立俗迕流议”(颜延年《五君咏·嵇中散》),谢安却以为“嵇公勤著脚,裁可得去耳!”嵇康用尽全力,也不及支遁的一半(《世说新语·品藻》)。“东晋名士崇奉林公,可谓空前”(汤用彤,《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上),第125--126页),甚至为了争抢支遁身边的座位,不顾脸面。《世说新语·雅量》记载:“支道林还东,时贤并送于征虏亭。蔡子叔前至,坐近林公。谢万石后来,坐小远。蔡暂起,谢移就其处。蔡还,见谢在焉,因合褥举谢掷地,自复坐。谢冠帻倾脱,乃徐起振衣就席,神意甚平,不觉瞋沮。坐定,谓蔡曰:‘卿奇人,殆坏我面。’蔡答曰:‘我本不为卿面作计。’其后,二人俱不介意。”支遁辞别京师建康,执政的海西公在征虏亭设饯别宴会,在宴会上,蔡子叔先抢到了支遁旁边的座位,但在他起身与别人行礼寒暄时位子被谢万石所占,蔡竟将谢的坐垫用力一掀,将谢摔到地上,夺还了紧挨支遁的座位,差点碰伤了谢的脸。难怪唐诗僧皎然说:“山阴诗友喧四座,佳句纵横不废禅。”(皎然《支公诗》见《全唐诗》卷820)孙绰在《喻道论》中又说:“支道林者,识清体顺,而不对于物。玄道冲济,与情同任。此远之所以归宗,悠悠者所以未悟也。”

支遁的言行也竞为名士们仿效,支遁向竺道潜买山隐居可谓典型一例。《世说新语·排调》记载:“支道林因人就深公买印山。深公答曰:‘未闻巢、由买山而隐。”《高僧传》四《竺道潜传》记载更详细:“支遁遣使求买???山之侧沃洲小岭,欲为幽栖之处。潜答云:‘欲来辄给,岂闻巢、由买山而隐!’”“沃洲能共隐,不用道林钱”(唐刘长卿《初到碧涧招明契上人》《全唐诗》卷147)。巢父和许由都是传说中的尧时隐士。巢父山居,不营世利,年老以树为巢,而寝其上,故号巢父。《史记·伯夷叔齐列传》载“尧让天下于许由,许由不受,耻之逃避。”唐张守节《正义》引皇甫谧《高士传》,言后来尧又召为九州岛长,许由恶闻其声,洗耳于颍水之滨,以清洁其身。所以,“支遁初求道,深公笑买山”(孟浩然《宿立公房》),支遁也“惭恧而已”,放弃了买山打算。

尽管支遁没有买山,但“买山而隐”却成为当时名士雅尚,“沃洲山”也成为诗禅双修人物的隐居意象。支公俨然成为领导名士新潮流的精神领袖。

支遁庵与花山八关斋

唐诗僧灵一诗曰:“支公信高逸,久向山林住。”支遁在苏州时结庐何处?据苏州最早地志传为唐陆广微的《吴地记》载:“支硎山,在吴县西十五里。晋支遁,字道林,尝隐于此山……山中有寺号曰报恩,梁武帝置。”支遁曾居苏州吴县支硎山,山石薄平如硎,故支遁以支硎为号,而山又因支遁为名,建寺院亦称支遁庵。宋范成大《吴郡志》九载:“支遁庵在南峰,古号支硎山。晋高僧支遁尝居此,剜山为龛, 甚宽敞。”明高启《南峰寺》诗:“悬灯照静室,一礼支公影。”

《支硎山小志》载:“报恩山一名支硎山,在吴县西南二十五里,昔有报恩寺,故以名云。所谓南峰东峰皆其山之别峰也,今有楞伽天峰中峰院建其旁……”又载:“支硎为姑苏诸山之一,古色苍苍,中外皆知,自晋迄今未有山志之辑……”唐时曾改名为支硎山寺、报恩寺和南峰院等。北宋以后,又改为天峰院、北峰寺、中峰禅寺等。唐宋年间,还在山麓下兴建了楞伽寺(后改名观音寺)等。《府志》云:“府西二十五里有支硎山,以山之东趾有观音寺,故又名观音山。”《吴县志》:“观音寺在支硎山东麓。山亦名报恩,以旧有报恩寺也。晋支遁于此因石室林泉以居……乾隆南巡,六次临幸,赐联额。”徐崧、张大纯《百城烟水》云:“支硎山俗称观音山,三春香市最盛。”黄省曾《吴风录》云:“二三月,郡中士女浑聚至支硎观音殿,供香不绝。”

至今尚能正宗后嗣支遁庵者,则是唯一幸存的中峰寺,坐落在苏州市西郊支英村(支英古名支硎)的小华山上(俗称小花山、北上方山)。

古寺石门夹道,危壁耸立,清净虚寂,净石堪敷坐,清泉可濯巾,环境优雅。支硎山上有待月岭、碧琳泉,还留有支公洞、支公井、马迹石、放鹤亭、白马涧、八偶泉池和石室等古迹多处。近处曾建有石塔,塔上镶刻着晋永和年字样(即公元345~356年),相传为支公道林藏蜕之地,可惜现已淹没。

一说苏州花山亦支遁开山,花山是天池山的东半爿,“其山蓊郁幽邃,晋太康二年,生千叶石莲花,因名”(《吴地记》)。那里长松夹道,鸟道蜿蜒,“于群山独秀,望之如屏”(《吴郡图经续记》),山顶北有池。今天池山中有寂鉴寺,传说“支公禅师结庐焚修于此,垂二十余年。德行闻于朝,晋帝嘉其志,拨内帑十万缗,为之开辟道场以行教化,遂有兹寺”(《天池寂鉴寺图》),至今尚存三座元代石屋。清康熙、乾隆都曾来此游览。

据文献记载,约于公元343年,支遁曾在花山附近的土山墓下举行了“八关斋”。“八关斋”为佛教规仪,即“八关斋戒”,简称“八戒”。是佛教为在家教徒(居士等)制定的八项戒约:不杀生、不偷盗、不淫欲、不妄语、不饮酒、不眠坐高广华丽之床、不装饰打扮及听歌观舞、不食非时之食(即过午后不食),前七项为戒,后一项为斋,故亦称“八关斋戒”、“八斋戒”。斋戒期间,信徒的生活应如出家的僧人。花山“八关斋”,据其《土山会集诗序》曰:“间与何骠骑期(按:何充此时领扬州刺史,镇京口)当为合八关斋,以十月二十二日集同意者在吴县土山墓下。三日清晨为斋。始道士(僧人)白衣(信众)凡二十四人,清和肃穆,莫不静畅。”(汤用彤:《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上),第125页)至四日期,众贤各去。八关斋会,实际上是一种高僧与名士自由争鸣的讨论会,它预示着佛教中国化的发展新阶段的到来。支遁存有登临抒怀描摹山水的《八关斋诗三首》,诗中有 “逸想流岩河,朦胧望幽人”,“芳泉代甘饮,山果兼时珍”,“近非域中客,远非世外臣”,渴望返本归真、恬静淡薄的生存状态,又期待“倾首佚灵符”,有机遇降临,出处兼有的思想,表现了名士与名僧兼备的支遁的独特风采。可惜今已难觅花山附近的土山既八关斋所在地的踪影了。 (发布者: 欢迎投稿,网站:无量光佛教网讨论请进入:佛教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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