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认为佛法并非什么奇胜之法,正如人要穿衣吃饭一样地平常。并没有什么希奇古怪的。但实际上佛法又是最不可思议的。这是佛与众生本来是平等的,一切众生都具有佛性,即最下等的动物都有佛性。所谓大地众生成佛者,就是说凡一切有生命的动物都有成佛的可能性。因为佛性是人人都有的,不必向外去求得的,所以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们须知释尊成道是,澈见一切众生一念心性与佛无二分别。如《华严经如来出现品》云:“如来智慧,无所不至。何以故?无一众生而不具有如来智慧,但以妄想颠倒执着而不证得。若离妄想,一切智,自然智,无碍智,则得现前。”既然我们都有成佛的可能性,都有成佛的资格。如果我们偏偏不信佛法,岂非自暴自弃了吗?之所以会产生误会只因为我们迷了,所以觉得佛法不可思议。应该要知道众生因最初的一念妄动就有生,因生就有灭。因有生灭所以称为妄,从此轮回于生死苦海,在那无量劫中,忽然生人生天,忽然为鬼为畜,总不能超脱,也就习以为常了,我们还未觉悟之前,自然觉得佛法是不可思议的。 我们应该知道佛法所讲的是智慧,并非知识。智慧是朗然大觉,普照无遗,一切世间出世间法,无不明了,无不洞彻的。至于知识,就是凡情所能计度的,常人所得思仪的。关于知识范围内的事,都是我们所能看得见,摸得着,或是想得到的。现在世界上所有一切的学问,如科学哲学之类,都是在知识范围之内的。这一切的知识,我们诚笃的佛教徒自然是不反对的,而且在一定的范围内还应当鼓励呢!至于想拿知识来批评佛说,估量佛说,乃至诽谤佛说,那是不应该的,而且是不可能的。现在学术界中最具势力的要算科学,我们并不反对科学,并且很希望用科学的方法来整治中国的佛学。至于以科学为万能,那我们就十分怀疑了。科学家以为他们的态度是在求真理,试问:那求得的,真是究竟的真理吗?譬如做数学,计算的方法用得对,求得的答案才对。然则科学家的方法,果真是十分靠得住的吗?我们知道科学的方法重在实验,什么都要实地证明了才肯相信。我又要问:科学家拿什么去实验呢?无非拿五官来做实验的工具。无论他们用的仪器怎样精巧,无论用的方法怎样细密,总不能超出五官的范围。那五官是否的确靠得住呢?是否有确定不移的标准呢?我们可以很坚决地说:“没有标准的,靠不住的。”我们举几个很浅的例子说说,譬如粪,人觉得臭秽不可近,狗就可以吃得,可见舌根所尝得,是没有标准的;又如人行过的脚迹,狗可以嗅得出来,人就办不到了;又如人见这样物件是红的,在别种动物看来是黄的或黑的。如果说科学是万能的,谁能相信?姑且退一万步说,承认科学家所求的绝对是真理,可是宇宙之大无穷,人类的位置固然小的难以形容,而人类所得到的见解,真是有限得很。况且连这有限的见解都是靠不住的呢!所以无论从质的方面还是从量的方面来说,科学万能之说,是绝对不能够成立的。《楞严经》说:“随从生心,应所知量,循业发现。”这就是说众生的心有胜有劣,其量有大有小。如以劣心小量致之,自以粗小之色;以胜心大量致之,自应以广妙之色。那心非一心,自然非境非一境,先不必拿众生来讲,就拿人生来讲,也是各人有他自己的世界,固然心非一心,却是因为过去的业力相差不远,所以差异不大,以为大家同在一个世界上了。如果相差之远像那鸟鱼猫犬,宇宙自各不同,更何消说得?所以只有证得智慧,才能洞彻明了一切世间出世间法,才能够朗然大觉洞彻无遗,光靠知识是绝对办不到的。必须知道佛教的方法,是分信解行证四个阶级;第一先要生信仰心,第二就要有正知见,第三要勇猛精进地修行,第四方能证果,得到至高无上的智慧。科学家的方法,正巧倒了过来,先证后信,所以不是彻底的。佛学是释尊证果后所得的智慧中流出来的,我们研究佛学,并非只是看看说说而已,更要向佛学习,去证得那无上菩提。 迷不在悟之外,真不在妄之外。并不是迷之外另有个悟,妄之外另有个真。这最好拿水来做比喻。真如就是水平时,迷妄就是波起时。众生的迷妄,就好象水起波,虽有万波,但它还是水;众生的觉悟,就像波平为水,是波的形象没了,而不是水性没了。所以《起信论》说:“一切生灭法,皆依真如起,以真如为本体故。”这个依字很重要,这就是说,迷不在悟之外,真不在妄之外,既然众生是依真如而起妄念,那么只要妄念歇下,即见真如。所谓“狂心若歇,歇即菩提。”但如果众生的无明不息,妄念亦不止歇的。再拿水来做比喻,无论这水在湖在河在海;无论这水是咸是酸是淡。无论这水是染黄染红染黑。这水的本质总还是水。古语说得好:“人身难得今以得,佛法难闻今以闻,此心不向今身了,更向何身了此心?”因此,我们应该努力修持,才不辜负佛的厚恩。 佛法虽然注重出世间法,但对于世间法也是很注重的。出世间法是在引导世人出离生死轮回,回复真如本性。这是佛教目的之所在,是究竟了义。世间法就是要人诸恶莫作,众善奉行。现在这个世界,众生障重,人我见深。因东西别而有国际之争,因贫富殊而有劳资之争。而且在这最近的几年来,世间不靖,局部经常有打仗杀人之事,若得鬼神嫌恶,龙天不佑,以至刀兵流血之余更遭饥谨疾疫。像这样旷古未经的悲惨现象,绝不是什么唯物史观所能解释的,也不是哲学家所能解答的,这都由众生认得法身不真,看得色身不破,不明因果循环之理所致! 凡是一切问题之所以发生,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人生之所以发生问题,当然也逃不了这个公例。人生为什么有问题呢?为什么我们要来解决人生问题呢?因为人生有烦闷才出问题,因为我们要求快乐才要解决人生问题。人生问题是多方面的,不是几句话可以说得了的。可是一切人生问题之发生,大概都由于烦闷。烦闷的种类也很多,现在就理智和感情两方面来观察。理智就是理解方面的事,感情就是行为方面的事。譬如我读书,在书本上得到的种种知识,知道什么是应该做和不应该做的事。至于我们是否能够照书本上所得到的知解去实行起来。那又是另外一件事了,那是感情方面的事。意志力极坚强的人,也许能够将他个人的感情支配于他的理智之下,意志力稍微薄弱的人,就常常会把他所知道的和所做的截然分作两段,他所知道的不一定是他所能做得到的,这样看来,知与行两者分明是两件事,但是其间也有一种很密切的关系,这种关系就是表明知与行相应便不烦闷,知与行不相应便感烦闷。你看一般的世间人,你和他谈人生问题,他们简直不能理会,因为他们根本不觉得人生有什么问题,他们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烦闷,他们有吃有穿有住便觉得很好过了。这是因为所知的不过是这一点,所行的也是这一点。他们的知与行是相应的,理智和感情是同在水平线上的。例如单调的生活过得很无聊了,旅行立刻可以把他调剂一下;枯燥得日子过得乏味了,音乐当时可以把他解除一下,而宗教对于感情的陶融,尤占势力,如人改善着极度的失望和悲哀的时候,因宗教而得到一种安慰者,往往有之。但这些都不是根本的治法,这都只能止烦闷于一时,而不能够除烦闷于永久。这正如麻醉剂一般,在固有的感情上加上一重安慰,惟有佛教才能够脱离人生于烦闷。 (发布者: 欢迎投稿,网站:无量光佛教网,讨论请进入:佛教论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