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严法师对生死的对话(2)

刚才枢机主教说,死亡以后,就跟天主的大爱在一起,与神接通;而我死亡以后,则是跟三世一切诸佛同一个生命、同一个身体、同一个国土、同一个世界,那我还有什么好求的?现在的我很渺小,时间很有限,能够帮助的人

刚才枢机主教说,死亡以后,就跟天主的大爱在一起,与神接通;而我死亡以后,则是跟三世一切诸佛同一个生命、同一个身体、同一个国土、同一个世界,那我还有什么好求的?现在的我很渺小,时间很有限,能够帮助的人也不多;而我死了之后,则不仅是在台湾,不仅是在这个地球、宇宙,而是在无限的时空之中。如此一来,什么地方需要我,我就去!什么时间需要我出使命,我就去!在无限的时空之中,有无限的众生需要帮助与度化,只要哪个地方的缘成熟了,我就去!这就是我的因果观。

因果小的,会在小的时空范围里运转,因果大的,则没有时空的观念,没有时空的关系。并不一定是说,我在这个地球上做了不少好事,所以希望再到地球上来享福报,这不是真正佛法的观念,因为这样的时空范围太小。在无限的时空之中,只有无限大的愿心,以及慈悲和智能的功能,要广度一切众生。

真正的自由

问:最后请教两位大师,您们觉得您的人生到目前为止,有没有什么遗憾?或是觉得还没有做,需要更努力去完成的事?另外,全世界的知名人士,包括宗教界人士在内,都是生荣死哀,两位毕生都主持过许多次丧礼,见证无数悲欢离合的故事,请问两位要如何安排自己的「最后一程」?希望所有关心您们,爱您们的人如何参于?

师:有人问过我,这一生之中,有没有什么遗憾的事?如果马上死了,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对我来讲,我曾经犯过无数的错,但这不是遗憾,因为无知,所以犯了错。而我不会再去犯曾经犯过的错,也就没有遗憾了。

至于有没有想要做而还没完成的事?的确是有无数的事想做,却还没做。这些年来,我们每年都会推出一项社会运动,例如,我们率先对于民间大拜拜、大烧香、大烧纸钱或大放鞭炮等习俗提出改革,过去台湾民间常见从一村吃过一村,从这个镇吃到那个镇的大拜拜习俗等情况,现在都已经渐渐减少了。

另外,几年前还推动一项「心五四」运动,就是从「心」开始的新生活运动主张。像现在社会上普遍知道的「四它」——面对它、接受它、处理它、放下它,或是「四要」——需要的不多,想要的太多;能要该要的才要,不能要不该要的绝对不要等等,我们这个团体里有几十万人经常在用,成为日常必需的一种生活方法。

去年,我们推出「心六伦」运动。因为中国古代的「五伦」,在今日社会已经不适用,有些观念显得八股、守旧,新世代的人,尤其是年轻人,大概不容易接受,所以我们透过电视、报纸、杂志等媒体,来推广「心六伦」运动。

今年,我们则倡导「好愿在人间」运动,呼吁大家一起来许好愿、做好事、转好运。然而,这些社会运动并不是仅仅推动一段时期就够了,而是要持续、普 遍地推广下去。

这个世间是非常有限的,然而,在我的心中,我的愿是无穷的,只要对社会是好的,是社会需要的,我都愿意去做,一项一项的做。若是我个人无法做的,我呼吁大家一起来做;在我这一生做不完的,希望再来人间继续推动,继续广邀大众一起参于。所以,我这一生,没有遗憾,但是我的心愿永远是无穷的!

至于死后,我希望与佛菩萨在一起,之后,若是佛菩萨需要我到哪里,我就 去哪里,或许这也是随著我的心愿而去。而我往生以后,别人对我做任何评论,这是别人的事,与我无关。刚才枢机主教说,死后不希望有人送花,不希望有人歌功颂德,也不希望舖张、追悼。而在过去,罗光主教往生,我去凭吊时,看到他的棺木停在一个大厅里,其余什么也没有,这是个非常好的示范。但是在佛教界,过去有些例子显得比较舖张,灵堂布置得富丽堂皇,并且举办追思、传供。传供就是集合很多长老法师来供养十道斋菜,然后一道一道地传,可说是身后哀荣了。但是我死后,这些都不要。

我早已预立遗嘱,而且经过律师和法院的公证;我个人没有财产,我的著作归属于教团;我的遗体用薄薄的木板封钉就可以了,火化以后,既不设牌位、不立碑、不建坟,也不需要盖一个骨灰塔来占位置。

法鼓山上有一处「台北县立金山环保生命园区」,是一座植葬公园,这是由法鼓山捐地给台北县政府,再由台北县政府交由法鼓山管理维护。所谓植葬,就是把骨灰分成好几分,分别放入散在公园各处、已经凿好的几个地穴之中,这样就不会让后人执著地认为某块地方是自己眷属或亲人的。

不论任何宗教或民族,只要愿意把骨灰植葬在这个公园里,我们都接受,而且植葬的过程中,也不会有宗教仪式。到公园来的人,不准献花、烧纸、烧香,或是点蜡烛,就只是凭吊。其实人死了以后,就在这个世界消失了,或许暂时会有人记得,但是过了十年、二十年以后,人们就忘掉了。过去厚葬的做法并不文明,也不经济,非常浪费,即使你有个很大的坟墓,再过五十年、一百年以后,还是会被忘记,例如中国的秦始皇等君主,他们的坟墓现在只是变成观光景点,而不是真正去纪念他。

现在,法鼓山上的环保生命园区才开放没多久,已经有几十个往生者植葬了,十年以后,可能会有数千人以上。如果有人来凭吊,那就数千人一起凭吊了。未来,我的骨灰也会植葬在这个公园中,这里就是我的归宿处,所以我死了以后, 骨灰也可以做为肥料,因为公园四周种了绿竹,将来还可以生产绿竹笋,而骨灰也就变成肥料了。

因此,我的想法跟枢机主教非常类似,希望我们的做法能形成一种风气,也希望日后能够有名人或高僧大德也一起这么做,让我们的社会真正走向一个文明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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