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军:明天我就要死了

作者:刘军 我在外地工作,一年中回家的次数不多,回去后,母亲都要东家长李家短,跟我唠上半天。母亲说得最多的还是村里谁谁又走了,年长的有,年少的也有。这时我总是抬头看看母亲已经衰老的

作者:刘军

 

我在外地工作,一年中回家的次数不多,回去后,母亲都要东家长李家短,跟我唠上半天。母亲说得最多的还是村里谁谁又走了,年长的有,年少的也有。这时我总是抬头看看母亲已经衰老的面容,看看母亲已经花白的头发。母亲也会停下来看看我,问是不是她也老了。我怕母亲不高兴不敢说,只是笑笑。

其实,母亲说的那每一个“走了的人”我都很熟悉,都勾起我美好的回忆,同时也引起了我无限的感伤。在没有成为三宝弟子之前,我的所有的思考也仅仅到此为止,除了感伤还能有什么呢?我也不敢再往下想,因为结果只能是那“走了的人”中间一定会有一个“我”,一个人活得好好的却要思考“死”,不吉祥,更何况孔子曾经说过“未知生,焉知死”。我当时的理解就是活着就好好活着,干嘛老想着“死”,这种错误的知见导致我一直生活在颠倒中,直到我的生命中遇到几次重大的逆缘。

 

陈兄之死

兄,小说家,长我一岁。我们一起教书,一起办杂志,一起拜师,一起皈依三宝。我是由哲学、美学而入佛门的,学佛后依然习气不改,泛泛悠悠,经常遭到陈兄的呵责。

与陈兄一起的时光眨眼即过,在那一段时光里,我懂得了“善友为依”的内涵。几年后,陈兄在一次聚会上告诉我:“你嫂子查出癌症,已到晚期了。”我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嫂子是个贤妻良母,那么温和贤善,并且生活刚刚安定下来,美好的一切才刚刚开始,怎么会得癌症呢?这个消息让我失魂落魄,看着兄长的愁忧与逼恼,我竟不知道如何安慰。聚会上的喧闹、歌声、欢笑一下子变得那么陌生而近乎残忍,我不知道那顿饭吃了些什么,我的心底里升起了弥陀的名号。

那年元旦,一个朋友电话约我一起去看陈兄,说陈兄住在苏州定慧寺。在火车上,朋友说起陈兄的病情,我感到莫名其妙,一直以为我们去定慧寺是去看陈兄的妻子。朋友瞪大眼睛看着我说:“你还不知道呀,陈老师检查出肝癌晚期。”这怎么可能呢,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泪奔涌而出。

到定慧寺,陈兄站在门口接我们,看着他黧黑消瘦的面容,我心中着实有些惊骇。兄长笑着对我说:“是不是面目丑陋,吓着你啦?”我笑不出来,眼眶湿漉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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