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么说也释然点儿了。最后长松口气:“你为家里解决了大事。” 12、死亡让人清醒 弟弟在采买结婚用品,一墙之隔,这边经历婚庆,这边经历死亡。我把我最好的国外土著油画送给了他,他很喜欢,让我觉得送给他特别的值。他还小,认为拥有的感觉很好很真实,而我多年漂泊的生活里,已看惯人和东西的流来流去,喜欢的东西,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感觉都一样了。大人们还认为苦心经营的家是安稳居所心灵归宿,阔别多年后回归,在我的眼里,看到的是老人在死去,成人在老去,孩子成家立业开始为未来焦虑,何处有安稳?!无常感觉,就像张爱玲《金锁记》里一句话的形容:时间,嗖嗖地从脖子后头过去…… 佛家总说,我们应该常常看看死亡,提醒我们观照无常。因为红尘营务、世俗享乐会像海潮重重淹没我们,所以我们需要这样痛苦的针砭,让老人这个老师把我们从迷梦中带向清醒。明天是姥爷的生日。 13、亲人的眼泪 一大早,姨处在极度的焦虑之中,责怪我没有看护好,只一晚上,姥爷就不行了,肺里全是痰,喘得快上不来了。她恳求姥爷:挺住,看强强娶媳妇多好啊! 我一直告诫姨和姥姥可不要哭啊,疲劳一年多的她们说,她们才不会哭呢。姨给姥爷擦脸,突然捧住他的脸痛哭。姥姥说:“这死鬼,死也不捡好日子。”表情平静,左眼下却挂着一滴泪。 一夜之间我眼睛也肿了,不心急他的无法救治,心急他不能快点解脱痛苦。这么多人围着、议论着,拨动垂危病人脆弱的听觉。都这样了,还排痰、喂水(一喝就呛),增加已经到临界点的苦痛的神经,什么时候结束啊? 终于,姨挺不住了,因为她看姥爷挺不住了,终于决断,收拾铺盖,带好现在和将来所有的穿戴,去我家。 14、“怎么不送医院?” 来到我家,安顿好姥爷,赶忙到社区服务站请来一位护士长来给他扎针。护士长听说是垂危老人,穿着白大褂在我前面飞跑,见了面,问:“你们怎么不送医院?”都这么问。幸亏,姥爷九十多了,大家能够理解我家人不想让他受无谓折磨不送医院的想法,否则,姨家这么重视伦理、舆论的人,岂肯冒大不韪让老人在家等往生而不治疗到最后?人有善终,是最大的福报啊。 师兄和佛弘居士恰巧赶来了,为我们作临终事项的交代。护士长忙活着换一个新的输液器。姨突然喊:“小露,你快看姥爷怎么了?”我跳上床,爬到姥爷枕边,姥爷闭着眼睛,只有一声比一声重的呼气,而没有了吸气,护士长停下换针的手,静静地站着问:“你们看还要打吗?” 15、不间断地念佛号 师兄让我赶紧下床,并且叮嘱我不要再碰床,开始念“南无阿弥陀佛”。姨小心地上前征询:“穿衣服吧?”师兄严肃地制止了,他来的真是时候。 我想起三天前从佛堂请的陀罗尼被,急忙找出拆封、打开,把一匹鲜艳华丽写着藏文经咒的红缎盖在姥爷身上。陀罗尼被上印着微妙咒语,据说刚走的亲眷可以得到加持。接着,又找出西方三圣像贴在墙上。打氧机继续送着氧气。师兄一直固守在姥爷床头,寸步不离,我和佛弘居士在床边,遵照师兄吩咐,不间断地念佛号。此时,姨在做什么,护士长什么时候走掉的,我统统不知道了,进入到超级紧张的状态。 16、临终开示 下午三点五十分,姥爷脉搏完全停了。师兄关掉打氧机,卡死输液管上的小轮子。姥爷保持着左侧输液的姿势,半靠着,头微低,似乎睡着了。无休止的呻吟和喘息平定了,进入绵长的安静祥和。 (发布者: 欢迎投稿,网站:无量光佛教网,讨论请进入:佛教论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