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宗所说的定慧一体,不是一般人所能体会的境界,只有利根的人才能在某种特定的环境下证得。佛陀住世之时,很多比丘聆听佛陀开示后当下即悟,得法眼净,证阿罗汉果。而古代那些禅师,在大善知识的指导下,言下顿悟本性,这都是定慧一体的表现。这特殊的环境,好像练气功说的“气场”,有了这么重要的助缘,才能达到相应的状态。而凡夫修行宜由止入手,再进一步修观。这在《菩提道次第略论》里讲得很清楚,就象蜡烛,风吹时火焰散乱,如果风定焰止,光明才能照亮黑暗。我们的心,在没有妄想的情况下,可以清清明明地用智慧去观照;如果妄想太多,就象那飘忽的烛光,无法生起智慧的观照。同样地,中观、华严、天台的修行,也存在类似的问题。 我常说,今天汉传佛教的现状是:学的是大乘,发心是小乘。修净土、修禅,都着重于个人的了脱生死,却又不重视人天乘的行为标准,结果造成了修行上的困难与困惑。有鉴于此,太虚大师在《佛法概论》里提出了五乘共法、三乘不共法、大乘不共法的次第;印顺法师的《成佛之道》,也有同样的阐述;法尊法师翻译的《菩提道次第广论》里,更明确地提出了由下士道而中士道、最后抵达上士道的修行次第,由此可见,菩提道是以人天乘为基础的。 当然,学佛的人发心时可以发出离心,也可以直接发菩提心,但不管是何种发心,人天乘和声闻乘的基础是必须具备的。如果五戒十善都作不到,还要杀生、偷盗、邪淫、妄语,那即便发心行菩萨道,也无异缘木求鱼。所以,修行的次第是必须遵循的重要环节。 无论是哪一乘的修行,戒定慧三无漏学都是不可或缺的,而汉传佛教基本上倾向于慧学,天台、华严、禅宗、净土、三论、唯识,着重点都在慧学上。禅宗表面看好象是定学,但禅宗的真正内涵也是慧,禅宗与禅定之所以不同,也就是因为它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其内涵在本质上是慧而不是定。由于偏重了慧学,而忽视了戒、定的基础,因而所学的慧往往就会变成狂慧。我们只是懂得了很多知识,但却不会将其应用在生活中、修行中,所以,戒定慧三者的并用也是我们要引起重视的。 另一个亟待改善的问题是偏执于一宗一派。在佛法的弘扬中,无论是哪一种语系,又无论哪一个宗派,在认识到自己长处的同时,还要充分认识自己的不足。佛教在流传过程中产生了三大语系之分:汉语系、藏语系、巴利语系,在过去,曾经有着互相排斥的现象。汉语系觉得自己是大乘,对小乘不以为然;而密宗更因是无上乘,觉得其他派系都不究竟。其实,三大体系佛教各有千秋,南传佛教对戒律的重视,以及朴素的教理和禅修方式,很值得我们学习借鉴。而汉传佛教的特点在于教理的发展,赋予大乘理论以恢宏的气势,也是南传与藏传佛教望尘莫及的。所以,我们应当在保持汉传佛教优势的同时进一步吸收南传和藏传佛教的长处,才能弥补自身存在的不足。不管何宗何派,其最终目的都是要回归到正见上来。我们不能固步自封,而要打开眼界和胸怀,唯其如此,才能真正竖立起坚固的正见。 当然,修行的起点有高低之别。相形之下,无常见较易生起,因为生活中处处都是无常,我们可以通过对无常的认识来摧毁我执与我所执。而深根机的人,可以通过对唯识的学习竖立唯识见,它的难度在于对唯识体系的了解需要相当的时间和精力,很多人进去就出不来了。学习唯识名相是为了破除名相,破除我执与我所执,结果越学我执与我所执越大,这种现象很普遍。我们学中观也会出现类似的现象。 所以在修行中,每个人都应该根据自己的根基,可以从无常见契入诸法实相,可以从无我见契入诸法实相,也可以从唯识见契入诸法实相,还可以从中观见、空见契入诸法实相,不管出发点在哪里,最后抵达的目标都是一致的,即在正见观照下,依据八正道逐步地深入下去。 八正道的修行,正见是基础。正见之后,就是正思维、正语、正业、正精进、正念、正定。整个佛法修行,是对生命的净化,是从身、口、意全面改造自己。我们学习佛法要懂得往何处汇归,这就是具足正见的重要性。 以上我给大家谈了使命感、僧格、正见。希望同学们在研究所修学的过程,能够从这三个方面要求自己、培养自己,为自己的学佛生涯打下良好的基础,将来成为佛教的栋梁之材,自觉觉他,造福社会。 虚谷、若慧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