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悟佛即众生,一念悟众生即佛。”(见《般若品》)佛与众生,在一般人心中是天地悬隔,这里却只有一念之距。 如何识得自心般若之性呢?《坛经》云:“何名般若?般若者,唐言智慧。一切处所,一切时中,念念不愚,常行智慧,即是般若行。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世人愚迷不见般若,口说般若,心常愚迷。”(见《般若品》)般若是智慧,智慧与愚痴,犹如光明与黑暗。有光明就没有黑暗,同样,有智慧就没有愚痴。当智慧显现时,愚痴便逃得无影无踪了。 《坛经》又云:“善知识!心量广大,遍周法界。用即了了分明,应用便知一切。一切即一,一即一切,去来自由心体无滞,即是般若。一切般若智,皆从自性而生,不从外入。”(见《般若品》)广大无碍的心,虽不离现前以住著为主的妄识,但并不即此妄识,而是远离了尘劳妄执,以智慧观照,念念不住于妄境,才是般若性显现的功用。 众生的自心具足般若性,同时也具足佛果的一切功德。六祖在为僧智通开示《楞伽经》要义时说:“自性具三身,发明成四智,不离见闻缘,超然登佛地。吾今为汝说,谛信永无迷,莫学驰求者,终日说菩提。”(见《机缘品》)三身、四智在般若性中本来具足,成就般若智,也就成就了三身、四智。 正因为一切有情自心具足般若性,修行自然也应于自心中修。六祖在为信众传五分法身、授无相忏悔时说:“一、戒香,即自心中无非无恶,无嫉妒无贪嗔无劫害。二、定香,即睹诸善恶境相,自心不乱。三、慧香,自心无碍,常以智慧观照自性,不造诸恶,虽修众善,心不执著,敬上念下,矜恤孤贫。四、解脱香,即自心无所攀缘,不思善不思恶,自在无碍。五、解脱知见香,自心既无攀缘善恶,不可沉空守寂。即须广学多闻,识自本心,达诸佛理,和光接物,无我无人,直至菩提,真性不易。”(见《坛经·忏悔品》) 教理中说到戒定慧的修行,总有许多外在的形式和仪规,在这里,统统汇归于心念的观照中了。 再看六祖是如何带领弟子们忏悔。《坛经》云:“善知识!各随我语一时道:弟子等,从前念、今念及后念,念念不被愚迷染,从前所有罪业愚迷等罪,悉皆忏悔,愿一时消灭,永不复起。弟子等,从前念、今念及后念,念念不被骄诳染,从前所有骄诳等罪,悉皆忏悔,愿一时消灭,永不复起。弟子等,从前念、今念及后念,念念不被嫉妒染,从前所有恶业嫉 妒等罪,悉皆忏悔,愿一时消灭,永不复起。”(见《忏悔品》)六祖率众忏悔,并非忏悔具体的罪相,而是从起心动念,从罪业的根源贪嗔痴中至诚发露忏悔。 除此而外,《坛经》所讲的皈依三宝,也非外在的住持三宝,而是众生的自性三宝。《坛经》云:“佛者,觉也;法者,正也;僧者,净也。自心皈依觉,邪迷不生,少欲知足能离财色,名两足尊。自心皈依正,念念无邪见,以无邪见故,即无人我贡高贪爱执著,名离欲尊。自心归依净,一切尘劳爱欲境界,自性皆不能染著,名众中尊。若修此行,是自归依。”(见《忏悔品》) 众生心中具足般若性,具足佛性,只因无明烦恼执著而沉沦于生死流转中。所谓修行,只是消除众生心中的无明烦恼执著,开发般若性。一旦拨云见日,悟到般若性,也就见性成佛了。 四·无相、无住、无念 无相、无住、无念是般若法门的三大要领。在性空、无所得理念的指导下,契入诸法实相。实相,是无相的。如《金刚经》云:“实相者,即是非相”,“离一切诸相,即名诸佛”,是由认识到实相之无相,从而生起无住行。又云:“不住色生心,不住声香味触法生心。若心有住,即为非住”,“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则是由无住达到无念的境界。 《坛经》也以无相、无住、无念,作为禅者的修证要领。经云:“善知识!我此法门从上以来,先立无念为宗,无相为体,无住为本”。何为无相?《坛经》云:“外离一切相,名为无相。能离于相,则法体清净,此以无相为体。” 无相,是了达一切现象皆为因缘假相,通达性空无相之理体。何为无住?《坛经》云:“念念中不思前念,若前念今念后念,念念相续不断,名为系缚于诸法上。若念念不住即无缚,此是以无住为本。”无住,是于念念中保有智慧观照,不住著于尘劳妄念之上。何为无念?《坛经》云:“于诸境上心不染著曰无念。于自念上,常离诸境,不于境上生心。若只百物不思,念尽除却,一念绝即死。别处受生,是为大错。”(见《定慧品》)无念,并非什么都不接触,或什么都不想,而是在接触外境时心不染著境界,如同明镜,物来则现,物去则无。 般若的开发,是从无住、无念的修行中成就。《坛经》云:“智慧常现,不离自性, 悟此法者,即是无念。无忆无著不起诳妄,用自真如性,以智慧观照,于一切法不取不舍,即是见性成佛道。”(见《般若品》)能时时具足智慧的观照,于一切尘劳境界中不取不舍,便是见性成佛。又云:“若开悟顿教,不执外修,但于自心常起正见,烦恼尘劳常不能染,即是见性。”(见《般若品》)内心常起正见,不为烦恼所染,便可见性。无念的成就,正是般若的成就。《坛经》云:“善知识!悟无念法,万法尽通。悟无念法,见佛境界。悟无念法,至佛地位。”(见《般若品》)这都是显示了成就无念在修证中的重要意义。《坛经》中,行思、怀让、永嘉参见六祖,因深契无住、无念之旨,而得到六祖的印证(见《机缘品》)。 日常修行中,禅宗也体现了无住的风格。对于坐禅,以往的禅者都非常注重坐相,对打坐姿式及用心都有一定之规。而《坛经》却呵斥坐相。经中记载:“有神秀弟子参访六祖。祖问:汝师何为开示?对曰:常教诲大众住心观静,长坐不卧。祖曰:住心观静,是病非禅,常坐拘身,于理何益。听吾偈曰:生来坐不卧,死去卧不坐,一具臭骨头,何为立功课!”(见《机缘品》)从般若法门的无住前提来看,禅者假如住著坐相的修行,本身就是住相。 因为道是无相,道遍一切处,自然应该从行住坐卧的一切行动中去体悟。 又如坐禅的用心方面,小乘禅观讲究从六根门头摄一而入,系心一境。而《坛经》却要求行人在坐禅时心无所住。六祖曰:“此门坐禅,元不著心,亦不著净,亦不是不动。若言著心,心原是妄,知心如幻,故无所著;若言著净,人性本净,由妄心故覆障真如,但无妄想,性自清净。起心著净,却生净妄,妄无处所,著即是妄。净无形相,却立净相。言是工夫,作此见者,障自本性。”(见《坐禅品》)这是从见性、观实相入手,以无住为方便,定即是慧,定慧一体,显然不同于小乘禅观的由定及慧。 (发布者: 欢迎投稿,网站:无量光佛教网,讨论请进入:佛教论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