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再去看南老师的这些著作,他的早期著作其实很艰深,不太容易读懂,因为这些都是从他过去三十年的修炼中形成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演进,他最近十年和十五年的写作,更多的是和儒家和孔子相结合。我想他是试图通过这种努力来告诉中国人,儒家学说本身就是一个修炼,它不仅仅是关于制度规则行为的内容,它本身就是一个修炼。同时也告诉大家,一个社会的不同组织究竟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应该是如何组成的,这包括商业组织、教育组织,还有其他组织。 寻求解决心灵问题之道 钟国兴:我知道您的汉语水平是只会说“谢谢”和“再见”,但是我知道您在南先生的影响下对东方文化有了很深的理解。 彼得·圣吉:中国文化让我觉得最神奇的地方,比如说道家的学说,道家是讲人和自然的关系,讲人和自然的能量;还有佛教的这种生命根本之讨论,人的觉悟;在这两个学说中间,还有一个儒家的学说,探讨的就是我们如何去生活。所以在讨论太湖这个地方应该叫什么的时候,大家有各种各样的想法,很多人说应该把它建成“南怀瑾中心”,南老师说不行。最后把它叫做大学堂,实际上就是想昭示他的一个想法,他的工作最重要的一个地方也在于此,就是把儒释道如何融合起来,最终探讨的是我们如何生活。所以很显然,对于我来说,在整个世界里,没有人能像南老师那样成为我的老师。我在这个世界上可以找到很多宗教方面相关的大师,但是他们都不会有南老师这样对于当代世界有这么深度的研究。我可以在商业界找到许多在管理方面很有研究的人,但是他们对于人类、对于人的意识也没有这么深入的理解。 钟国兴:中国的文化中儒释道都有终极关怀精神,但是侧重点不同,把它们打通,让他们融合,在现代社会中进行解读,从而在深层次上影响人心和社会,这是一项令人崇敬的事业。 彼得·圣吉:所以我刚才讲的是从我的体会来说的。如果超越我的角度去想这个事,我的感觉是这个世界必须在人的意识上有深层的变化,这个世界才能产生变化,但同时这个世界的不同组织机构也必须发生变化,这两个系统必须同时变化,光是意识的变化是不够的。比如管理商业组织,就像我在《第五项修炼》里面讲的,组织处于现在的行为,就是因为我们每个人是现在的这样一个行为状态。有很多很多书都讲了如何提升管理的效率和效益,但是这些书和研究很少涉及我们如何产生真正的意识的角度。这就是为什么没有什么真正的变化产生。我们仅仅是效率上的提高,我们有一些新的改善的方法,但是从来都没有真正接触到这种变化的核心。南老师曾经和我说过,中国没有企业家。 钟国兴:他老人家为什么说中国没有企业家,我们社会上可以把搞企业的都叫做企业家啊! 彼得·圣吉:我就问他,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中国应该有上百万的企业家啊。他说,不是这样的,那些人只是希望挣很多钱的人。在中国的传统文明里,企业家是要去改善社会。当然我们可以写好多书去探讨,怎么去提高效率,怎么去融资,怎么去把企业管理好,但是如果我们不谈做企业的本意,不谈做企业的精神,什么都不会改变。 钟国兴:说得太对了,不管是什么家,都要有担当,没有担当只是一个层次较低的人,而不是“家”,更说不上是“大家”。 彼得·圣吉:我们有这样的习惯,看这个世界总是把它看成是一大堆分散和分类的个人。今天我们在做IDEALS项目最终的总结的时候,有三十多位在场,里面有市长,有其他政府官员,还有一些企业的领导者,他们都说这个项目最重要的就是大家一起营造出来的气氛。当中有很多人说,我们互相都是老师。他们很多都问了很多很深的个人的问题,很多人都说他们在其他的场合和其他做生意的人都不会谈这个问题,因为这些问题都很个人,都很深。在这里面大家都注意到了一种精神上的变化。当然在过去的四五个月里面,他们也做过这样的静思,但是IDEALS项目的目的是挑战他们作为企业领导和领导者的能力。这个部分一直就是我们工作的核心,就是人们从内心当中的变化,然后在他们的日常工作当中产生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