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看到面唇青白、手足颤抖、痛苦莫名的病者,正受无情病魔的摧残,于地上辗转呻吟,令闻者黯然。 他又看到一队送殡的行列。僵直的尸体被抬在架上,尾随著的亲属朋友全都满怀悲恸,不是高声痛哭,便是低声饮泣,令旁观者亦深感死别之痛。 这一切生的苦、老的苦、病的苦和死的苦,把未经忧患的太子吓呆了。 他回宫后,心中自想:‘生老病死之苦,虽贵为王侯,亦终难免,就是国家民族也必有衰亡之日。一切皆是无常,绝不永久。那么,眼前的富贵安乐,岂不如浮云一般,难于执著?这样,又有何可贵呢?’ 是什么缘故,世事竟是这样无常多变,没有公允呢? 怎样才能得到持久真实的快乐,从生老病死诸苦解放出来呢? 这都是太子所急于解决的问题。 出外游观的所遇所闻,与宫中奢华的生活相比,更显出后者的虚幻不实,如同假像,在后面隐伏了无限的失落与苦恼。 太子心里想:‘—切世间稀有的欲乐我都尝遍了,还要浪费多少光阴在这些短暂的、必要坏灭的欢乐上他觉得时间迫切,再不能耽于宫中糜烂不长进的生活:在虚假的欲乐里浪费光阴,无助地等候无常的来临去吞噬一切了。 他要找寻灭苦之法,真正快乐解脱之道。 忆起城外所见满脸吉祥瑞相的沙门,他相信出家修行,可能是唯一能导致解脱之法。 经过缜密的思惟,他终于决定离家学道,就在二十九岁那年一个晚上,为了避免父王后妃的阻挠,他只带了近侍车匿一人,偷偷地离开皇宫,踏上修行的道路。 (三)寻师问道 悉达多太子离开了皇宫,便向诸道人修行之处进发。到达之后,便把须发割下,卸下华服,换上袈裟,著近侍车匿回宫,向父王禀明他出家的因由、求道的志愿。 近侍回宫,便把一切告诉净饭王。 大王听罢,心中非常懊恼,但是深知太子坚强不屈的个性,知道绝无法把他追回,强留于皇宫之内。因此,唯有任由太子在外流浪求法,只希望有一天,他厌倦了刻苦的修行生活,会重返皇宫,与自己再享天伦之乐。 但是,大王对太子的安全,却很担忧。于是,便暗中派人追随保护,使他不致为猛兽毒蛇所害,遇事也能得照应。 太子在诸道人修道之处走动,不久便找到了一群修苦行的道人,为首的是跋伽道人。 他看到各道人都在作种种逼迫损害自己身心的举动,使自己陷于极大的苦恼煎熬之中。 太子惊诧不已,便细问他们自我虐待的原因。 他们都说:‘今生尽量受苦修苦,苦便能尽;来生便更无苦可受,得享大福荫。因此,现今受苦越多,未来得乐越大,自受苦恼,乃是种乐之方。’ 太子对这种只求生天享福、不求究竟解脱的修行法,绝不表赞同,便对他们说;‘以受苦作为得乐之因,纵得生天于一时,可是天福尽了,一样要轮转生死,苦实不能尽去,况且苦行未必就是导致生天享福之因哩!’ ‘你们又何苦要以苦生苦呢?’ ‘苦行实非解脱之道。’ 说罢,太子便向北而行,走向另一位素负盛名的道人阿罗逻迦兰修行之处。 太子见到道人,便请教解脱之道。 道人说;‘要断生老病死的苦恼,当修禅定。修到“非想非非想处”,便得解脱。’ 太子问道:‘“非想非非想处”,有没有“我”的存在呢?’ ‘如果没有“我”,是哪个去“非想”,哪个去“非非想”呢?’ ‘如果根本没有“我”的存在,就不能说有“非想非非想”境界存在了。’ ‘如果仍然有“我”存在,他是有知觉的,还是无知觉的呢?’ ‘如果有知觉的,便仍有所渴念,仍陷入得失苦恼之中,并非清净的解脱。’ ‘如果没有知觉的话,便与木石等没有生命的东西无异,这又有何可贵呢?’ ‘若有任何“我”或“我想”的状态存在,仍是有所执著,未曾抛下烦恼,未得解脱的状态,又怎能算是究竟呢?’ ‘因此,你所说“非想非非想”的境界,实非解脱的彼岸。纵能入禅定甚深如此,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绝难因而断生死轮转,除去一切束缚。’ 道人听罢太子一番议论,便答道:‘余修习禅定,已经一百零四年,所得境界,不外如此。看来,还未获究竟,实是惭愧。’ ‘沙门年少若此,竟如是睿智过人,见解精辟,他日必能成无上道。惟愿成道之时,先来度我。’ 太子答应了,便与他道别,再访其他的道人,穷研解脱成道的法门。但是,所遇所闻,皆无新意,且多乖谬,令他求师的热忱也冷却了。 太子遍访道人之后,发觉竟无一人堪为导师,只好内求于己,凭自己心中的灵力,摸索解脱的途径。 这样,他便与父王派来侍候的比丘侨陈如等五人,到迦阇山苦行林中,作无师的修行了。 (四)苦修六年 悉达多太子与五比丘在苦行林中,远离一切物欲的纠缠,穿的是极粗糙的袈裟,喝的只是清水,吃的只是极少量的麻粟,居处只求能避烈日风雨,终日只顾禅定思惟,期望能悟出解脱之道。 在这种情况下苦修,一下子便过了六年。但太子在证悟上,似乎没有寸进。 从前雄姿英发、温文尔雅的太子,如今只剩得一个形容枯槁、皮包著骨的活骷髅,旧时的王者风范,已无余剩。 太子自想:‘六年的苦修,竟然毫无寸进,莫非是走错了道路,修法欠妥?’ 他心里烦闷,便从座中起来,步行到座处附近的尼连禅河。 行到河边,他看到沿岸秀丽的景色,碧绿的草地、艳丽的花丛、茂盛的树木、清澈的河水、无牵无挂的游鱼和自由自在、高低飞翔的小鸟。 清风徐来、流水淙淙、花香鸟语,使太子的精神为之一振,竟暂忘却了修行的事,兀自陶醉在当前美景之中。他看到清凉诱人的河水,竟不假思索,脱下袈裟,便跳进水里,愉快地浮沉于河水之中,得意地舒展四肢,尽情地洗个澡。 太子洗澡后,心情轻松愉快得多了。 他的咀嘴露出悠然自得的微笑,也不急于回座静修,却游目四盼,在河边漫步。 一会儿,一名牧牛女,赶著牛群过来吃草,遇著太子,便与他热情地交谈起来,及知道他是一位修道已久的沙门,心中更起敬仰。 为了表示心中的敬意,她送给太子一大碗鲜牛乳作供养,而太子也绝不客气,欣然地接受,并且一饮而尽。 他很高兴地与牧牛女再倾谈一会,才愉快地与她道别,步向静坐之处。 同修的五比丘,一直注意著太子的动态,看到适才的光景,认定太子已失道心,又复贪著世间的物欲,已无精进之意。于是,心中起了鄙视,不愿再与他一同修道,见他悠然向座处而回,便相率离去,也不道别,便留下太子一人不顾。 (发布者: 欢迎投稿,网站:无量光佛教网,讨论请进入:佛教论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