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见过一只青蛙在两秒锺内被斩头剥皮,因为阵痛,四肢仍在使劲抽搐,那么,日后,看到餐桌上香嫩的蛙肉,不知还能吃得下? 我见到过。那个早上,在骆家庄农贸市场门口,半分钟不到,亲眼目睹了五只青蛙遭遇这场杀戮,我站在这个地摊的前方,正喝着豆浆。 凶器是美工刀。按住青蛙的头,一刀下去先切断头颅,紧接着把身上的皮由前往后一撕,熟练有力,分毫不误。然后,下一只,留着那些没头没皮的躯体还在挣扎。 这些青蛙全要了,不要再杀了。 老板抬头看了看,说,十块一袋。接着按住一只青蛙的头。 怒气熊熊燃起。他还要杀。知道我全要了之后还要杀。 以前有人讨论:残杀动物的人,我们会不会瞋怒? 当时只觉不会。死去之动物固然可怜,整日杀生的人更值悲悯。他们当中,很多人,很多时候,为生活所迫,不得不牺牲其它生命来延缓自己喘息的机会。下刀那一刻,该也会心生怜悯,只能无奈得很。 但在那个早上,在骆家庄农贸市场门口,对着那个按住青蛙的头,麻利地斩头、剥皮的人,我愤怒了,甚至想诅咒他,没有同情,更别提悲悯。 眼看他还要下手,只想扭头就走。为泄一己之愤慨,舍弃那些随时会死于非命的青蛙。 被屠宰的是被一个老头买下的。单薄的身子晃过来,问,还有两只怎么不杀了。 不能杀的,青蛙不能杀的。那个妇女嘀咕着,少收了老头两块钱算作罢。 余下的六七袋,都带走。付完钱,忍不住问:你怎么下得了手? 我们要靠这个吃饭的。男人说地半开玩笑半认真,不知道到底哪一半是真的。 每次放生,都会碰到很多青蛙。被成批成批地兜售。 人们去田地里捕捉,十只十只地扔作一袋,带到农贸市场。挤成一团,被拎来拎去,青蛙们很生气,肚皮气得鼓鼓的。 如果被救起,他们会被带到西溪湿地,触眼可及的绿,让他们呱呱直叫,争先恐后,跳出那些绑得牢牢的麻绳。 在草地上活蹦乱跳,甚至久久凝视放生之人。那叫我难受,想哭,为曾经的冷漠,和视而不见。 那之后,美味成了一种负累。彻底戒掉辰记小龙虾,戒掉橱缸里的生猛海鲜。不想到临死一刻才明了,所有的生命均是等值的。 亲爱的,去吧。但愿你们能好好地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