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亘的因果

    有一位师兄讲起过她年少时做错事的经历。

    那事发生在上初中的时期，那年她十四岁。隔壁班有个小儿麻痹证的女生，必须坐轮椅的那种。由于常听她的朋友数落残疾女生的不是，于是鬼使神差般，与常结伴上学放学的同学一起，好多次用圆规把她轮椅的车胎扎破。而且一扎就是很多个洞眼，几乎只有换轮胎的结果。“那是我成长以来最大的错事，二十多年过去了，眼前时常闪现那位女同学放学时，见到车轮瘪瘪时无助的神情。”

    到初三时，她就开始信佛，但只是求佛保佑的那种心态。虽然不再扎人的轮胎，但并没有反省过自己的过错。虽说对功课不太认真，但笃信自己能考上重点高中。她平时的考试成绩一直很不错，英语任何时候在排在全年级前三名，其他功课也是全班前十名，初中三年都是班长兼英语课代表。她就读的是重点初中，全班60个人，至少有45人能考入重点高中的那种。

    可她到中考时，居然差五分坠入了普通高中。成绩出来时，让她一下子蒙了。考试发挥其实很好，考试出来核对标准答案也很好，但出来的分数却很低。百思不得其解时，终于找到了唯一的答案。原来自恃过高的她，觉得考试简单，把单选与多选的①②③，连笔写得看上去每个答案都可以判断成另外一个数字。她懊恼不已，悔之莫及：“真是见鬼了，我是活见鬼了。”

    那位和她一同扎车胎的女同学，成绩本就一般，但不至于普通高中也上不了的。结果她考出了全班倒数第一，全班唯一一个人上了职高。相比于那位同学，她这个班长是最令人大跌眼镜的。

    如果和初中的同学一同考上重点高中，可能生活指向完全不是现在这个样。她的初中60个同班同学中，有近20个硕士，同桌是同济大学的博士。当然，不能说那一定是条更宽广的大道，但至少不会走那么多弯路，不会有那么多年的压抑。一时的恶做剧，所种下的因横亘在那里，在关键时期推错位了一把，由此改变了人生的轨迹。

    前人说过：“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每一点起心动念、一言一行，都牢牢镶嵌在因果这根链条上，只是我们很难将结果与起因联系起来。在这件事上，她没有抱怨他人，而是返观自照，找出了事件的真正起因。而且虽然事过多年，她依旧内疚不已，“那是我一辈子不能释怀的事。”但更多的人能翻捡出这份发自内心的良知，有这双照见因果的慧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