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从小出家,在佛门里面我训练自己禁语,曾经有一年不说话的经验,刚开始时很苦,因为讲话是个习惯,看到什么就想说话,可是逐渐练习后,自己马上发觉到从宁静中所体验的境界不一样。我为什么不说话呢?小孩子都爱说话,有一次我在讲堂讲一句话,老师很严,一个耳光马上打过来,打过后问我:这个地方有你讲话的资格吗?我一想,这是讲堂,是老师们讲话的地方,哪里有我讲话的资格呢?好!不讲话。有时候,我们也不准用眼看的,天天走路眼观鼻、鼻观心。小孩子嘛,眼睛睁开一看,老师又是一个耳光过来,问道:‘你看什么?哪里一样是你的?世上没有一样是你的,那你看它干什么?’ 后来,我就几个月不看。几个月后,有一次,在走廊上睁开了眼睛,看到外界还有青山、树木、天空,我又回到现实的世界了。从小的生活习惯,直到现在晚上走夜路心里还很明白,不一定要用眼看。其实各位心里也有眼睛,睡觉的时候,枕头掉到床下,根本不用看,手一伸,又把枕头抓回来了,可见得我们要多用心。 平常的人只知要用感官去追求这世间的声色之娱,比方以眼、耳、鼻、舌、身、意这六根,去追逐色、声、香、味、触、法的六尘,然后再有眼、耳、鼻、舌、身、意这六识,从生理到物理到心理的认识。但是六尘中的快乐,不是真实的。古代禅师们在打坐时闭眼盘腿,不看、不听、不说,我们会以为他们真傻,何必自我虐待呢?禅师们不看、不听、不说,并不就是没有快乐,心里内在的能源、内在的快乐,他可以在宁静中把心安住,达到很高的修养。在此举一个禅宗公案:有一次,赵州禅师和他的徒弟文偃禅师在谈话,门徒送来一个烧饼,师徒俩约好:谁能把自己比拟得最髒最臭最不好,谁就有烧饼吃。 赵州禅师说:‘我是一头驴。’文偃禅师说:‘我是驴屁股。’赵州又说:‘我是屁股里的粪。’文偃又说:‘我是粪中之蛆。’赵州就问:‘你这蛆在粪中干什么?’文偃回答说:‘我在粪中乘凉。’ 各位看:禅师们在粪中还能安住、逍遥自在,多洒脱。所以不要看禅师们吃得很苦,穿得很苦,其实他们的身心安住在真理、禅定,自有其美妙境界。 佛教有一部《维摩经》,很有趣,很多的菩萨在开座谈会,讨论何谓“不二法门”。佛光山有一个门叫不二门,常有人问我:何谓不二门?我说:太阳东升西落,升未尝升,落亦未尝落,升升落落原是一个。我们人生而复死,死了又生,生生死死不知几许,但每个人皆乐生恶死,这是对死亡的无知所致。若能真知,则死、生非二也。烦恼菩提亦复如是,修道人要证悟菩提,反被菩提所缚。须知铁链能锁人,金链亦能锁人。所以,涅槃境界乃是将烦恼、菩提一并去掉。此为绝对的、超越对待的宁静世界,可以安顿吾人身心。经中,这个菩萨讲不二法门,那个菩萨讲不二法门,最后,一致推举文殊菩萨讲何谓不二法门。文殊菩萨说:“离开语言、文字、分别识相,此为不二法门。”文殊言毕,请维摩居士也谈谈,维摩一句话也不说。真是维摩一默一声雷,他的不言,却道尽千言万语。 我常感到现今动乱世界之人群,一日之中应有数分钟的宁静时间,一周当中有数时之宁静时间,一年之中最好有一或二周之宁静时间,宁静与睡眠不同,盘腿是一种精神之集中,意志之统一,就是将六识暂时放下。有一则笑话说:有一老者常到寺庙卖豆腐,心想禅堂究竟如何?很想尝尝坐禅的味道。一天,一个出家人将他带入禅堂,坐了一支香,他大呼好啊!好啊!问他如何好法?他回答说:我想起三年前老王买我五块豆腐还差我十元。可知宁静能增长智能。佛光山为一山区,乃宁静之地,常有游客一边玩一边将收音机音量开得很大,我时常想上前提醒他们:都市中之尘嚣难道还不够苦吗?为何到了如此宁静之地,不知享用,反而用声音来自我麻醉呢?期望各位以后从事工作要能过宁静生活。最好能动中有静、静中有动;在静中有活泼的举止,在动中有宁静的力量。 三.从自制中克制物欲 外界给予我们的诱惑太多,金银财宝、感情、洋房、汽车……都是诱惑。现在的年轻人有的也委实真了不起,需要培养很大的力量,才能在与外界作战时有胜算。佛教说“修行修心”,修心主要也是与烦恼欲望作战,若在战场上失败,修行会修成走火入魔。要能在烦恼诱惑边缘中获胜,完全靠自制的力量、智能的约束。有些人我们看起来实在是可怜:夸赞他的服饰很美,就洋洋得意;美言两句就心生欢喜;说几句坏话,就大大生气。一个人的喜怒哀乐甚至生命,都操在他人手里,自己的苦乐自己无法平衡。 (发布者: 欢迎投稿,网站:无量光佛教网,讨论请进入:佛教论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