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法师:我们都在写历史(2)

不喜欢与人争利,也是我一路走来,「历史」曲折的原因之一。像我和高雄其实结缘甚早,记得四十多年前,我就经常来往台北、高雄两地之间布教,每次一到高雄,那种鞭炮盈耳,奏乐鼓号的欢迎热忱,直叫你感到却之不恭

不喜欢与人争利,也是我一路走来,「历史」曲折的原因之一。像我和高雄其实结缘甚早,记得四十多年前,我就经常来往台北、高雄两地之间布教,每次一到高雄,那种鞭炮盈耳,奏乐鼓号的欢迎热忱,直叫你感到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尽管高雄的信众一再邀请我驻锡此处,但因为一来,当时在高雄学佛的青年不及宜兰的青年那么纯朴、用心;二来,同学煮云法师有一次在凤山举行皈依三宝典礼,计有二、三百人参加,盛况空前,便向我表示想留在凤山发展,我便取消在那里长住弘法的打算。直到一九五五年,我将过去的老师月基长老从香港接来台湾之后,想到可以将高雄的道场请他住持,因此我才接受兴建高雄佛教堂的请求。不料建筑途中,由于苓雅区的信徒不喜欢其它区的信徒到佛堂礼佛,我想:一个外省人,怎可长住?甚至佛陀是印度人,如果真的来此,也会被他们扫地出门。于是我默然退出,在鼓山区觅得一地兴建寿山寺。有监于办学的重要,不久,我在寺内成立寿山佛学院,不但一偿「以教育培养僧才」的初衷,也落实了「寺院即教室」的理想。

由于一来,学生不嫌设施简陋,甚至在纳骨堂旁边完成学业;二来,学生不断增加,校舍不敷使用,我于一九六七年,在大树乡购置一块麻竹山地,兴建东方佛教学院,并且在校园内亲手栽种了十八棵榕柏,以纪念寿山佛学院第一届学生中的十八位出家众,全始全终,与我同甘苦,共患难的「历史」。

一九六八年一月七日,东方佛教学院举行第一届毕业典礼,翌日《中央日报》曾以「台湾首批佛学士」为标题,大大报导了一番,在当年佛教不很普遍的台湾,真是一件令全体佛教徒都为之振奋的事情。记得那时的学生有普晖、悟证、依道、性光、绍莹、慈嘉、依严、慈怡、心如等,可见只要我们肯脚踏实地,埋头苦干,「历史」是不会辜负苦心人的。

后来,前来朝山的信徒日有所增,为了迎合大众的需要,我陆续兴建大雄宝殿、朝山会馆……,佛光山的「历史」逐渐发展,而财务拮据、山崩洪水、诬蔑毁谤、恶民围山等人为及天然的灾难也接踵来临。至今由衷感谢僧俗二众们都能秉持一师一道的精神,不畏艰难,奋斗了三十多年,我们终于写下了佛光普照的「历史」。

所以,我深深感到:「历史」,有的时候固然应该写下标榜个人功勋伟业的「断代史」以为嘉勉,但我们更应该鼓励集体生命接力共成的「创作史」。古往今来,有许多人欢喜将别人的「历史」写在自己的一页上,但更多有抱负、有理想的仁人志士却甘愿将自己的生命写在人类大众的「历史」之中。像古时译经的高僧大德,固然凭著他们的悲心慧解,以般若文字裨益了无数的众生,但也由于他们用两条腿西行求法,为中印文化交流写下了可歌可泣的「历史」。而龙门石窟、云岗佛像、敦煌壁画、房山石经如今享誉国际,无人不知,但那是多少师徒相继,历经多少朝代才完成的「历史」钜擘。甚至那鬼斧神工的藻井、那栩栩如生的雕像,都没有留下原作者个人的「历史」,但是却为中华民族留下了睥睨世界的艺术瑰宝及永垂不朽的「历史」。

佛光山的许多徒众亦然,他们和我见面的时候,为了佛教的需要,放弃原先的人生规划,义无反顾地将自己投入弘法的行列中。像依空、依昱、依法、慧开、慈怡、妙净等,原本无意于世间的学位,但是为了想共同为佛光山的各种事业写下辉煌的「历史」,各自花了十年、八年不等的岁月,取得博士学位。慈惠、慈容、心定已经是驰名世界的佛教法师,他们对于名位并不恋栈,但因为佛光山有多少大学及其它教育机构,只有接受美国大学荣誉博士学位,好让佛光山教育事业的「历史」更加绵延久远。慈庄凭著流利的英语、日语,如果在别的寺院,不知在海内外已经收了多少的徒众,但是为了佛光山在世界五大洲的建寺工程,他心甘情愿,席不暇暖地到各处视察;后面跟进的慧礼、依来、依恒、依宏、依训、永全、满谦、觉诚等,也纷纷学习他的精神,誓言为佛光山的寺院建设继续写下璀璨的「历史」。

此外,觉穆虽然是建筑科系出身,但无意于建筑,只想当个法师,因而不惜放弃建筑师资格,随我出家;但到了佛光山,为了事实的需要,只得又再拿起米达尺、设计图,好为佛教的建筑写下不朽的「历史」。妙慧为了追随我弘法利生的脚步,辞去了优渥的会计师职业,佛学院毕业之后,到中华佛光总会、人间文教基金会,从头开始学习佛门行政事务,准备日后为佛教的未来开拓更远大的「历史」。他们改写了自己的「历史」,创造佛光山共同的「历史」,日后佛光山的「历史」必定也会留下他们努力过的成绩。

从佛光山的建筑,就可以看出创建以来,大家集体创作的「历史」。像吴大海居士在开山初期,率先捐助了第一座水塔,我将之命名为「大海之水」。观音放生池的「和爱岛」,是纪念一位人称「爱姑」的优婆夷「微和」。她不但生前热心赞助放生池工程,并且在临终时将全部遗产三万元悉数捐出,作为兴建放生池之用。所以完工之后,我特地将观世音菩萨伫足的那一方土地称为和爱岛。头山门前的弥勒佛像,是佛光山最殊胜的标帜之一。这尊佛象是佛光山开山后的第三年,举办第一届大专佛学夏令营时,其中一名就读国立艺专的朱朝基同学发起雕塑,并捐献给佛光山。原先计划安放在开山纪念碑旁,但是吊车工人将佛像吊到山门口暂为休息之后,想要再吊起时,佛像竟如磐石般安然不动,后来向高雄工兵队商借巨型吊车左右齐吊,奇怪的是,吊到锁链都断了,仍然无法移动分毫,不得已,又再商请高雄港务局,将全高雄起重量最大的吊车借来,还是无法吊起,后来大家想到这里或许是弥勒菩萨自己选定和大众结缘的地方,所以就不再移动了。看来,方面大肚,笑脸迎人的弥勒佛都在努力地为佛光山写下「给人欢喜」的「历史」,我们怎能在轻忽懈怠中,不为人间和自己的生命写下纪录呢? (发布者: 欢迎投稿,网站:无量光佛教网讨论请进入:佛教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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