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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州开元寺方丈本性法师:重返科伦坡(2)

出得海关,直奔城区,我的思绪在变,天上的云彩也在变,但未见路边的风景有变。八年了,风还是那个风,少女少男们还是那种纯朴的微笑。长辈的脸上,总是那么沧桑。椰林依旧,佛塔依旧,涛声依旧。在依旧的路上,行

出得海关,直奔城区,我的思绪在变,天上的云彩也在变,但未见路边的风景有变。八年了,风还是那个风,少女少男们还是那种纯朴的微笑。长辈的脸上,总是那么沧桑。椰林依旧,佛塔依旧,涛声依旧。在依旧的路上,行进一个小时后,我们住进了独立广场边的一座五星级宾馆。站在宾馆面海的窗前,眼前是路,车水马龙;路外是广场,人来人往;广场外是大海,惊涛拍岸,白浪翻卷,浪涛声与车马声交织成一曲既浮躁又恬静的交响乐。在交响乐里,我看见了广场上一个似乎是华僧的身影,那岂不是八年前我自己的影像?八年前,我也是这样,常来这广场散步、思乡,看海鸥飞,听船笛鸣,幻想有艘观音菩萨的慈航之船载我到海的那一边去看看到底有些什么。幻想过了,沉思过了,甚至是迷惘过了之后,然后既轻松又沉重地坐上行进中嘟嘟响的三轮车:回家,回到科伦坡租住的家。

那时,我的家起先在芒特拉威尼亚,后来,移到了迪希维拉,起初是两个人一起住,他是我曾在北京读书时的同学。后来一个人住,因为他离开了,去云游去远行。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一个煮饭炒菜,一个刷锅洗碗,分工合作,饭菜也堪称丰盛,其乐融融。当我一个人住的时候,饮食对我已不再是饮食,它只是保我存活的汤药。因为一个人,懒得去煮去炒,便以单一的稀饭或面条或土豆或面包为三餐。基于人性本能的弱点,那时,我也常常希望有同学非请自来,因为他来了,我就必须加餐,必须做饭和炒菜,或者,索性到中餐馆请大家饱食一顿。但奇怪的是,那期间,我虽然食用的简单,但不见得怎么疲劳,也不感觉精神不佳,而是照常熬夜苦学,忙于课程和论文。不像现在,年纪稍长,有劳便疲,无疲也累。

到科伦坡的第二天,我们去朝拜凯拉尼亚大寺,大寺中有大塔,塔如倒钵形,高得势欲接天。传言塔内有释迦牟尼佛曾经坐过的椅子。曾经,我常常坐在塔边的沙地上,幻想有朝一日,我用过的器物也能带着灵气,成为圣品,被后人供在哪个圣殿,接受千千万万善男信女的瞻礼。那样,也不枉我志心一处,为教献身,也不枉信众护持我,师长教诲我,父母生养我,佛陀期望和启示我。但是人生不如愿事十占八九,写到这里,我不禁心酸如在酸泡,想我二十岁出家时,躇踌满志,狂妄地以家乡伪仰宗创始人灵佑禅师的再生者自视,要以曾经登陆家乡赤岸的日本真言宗创始人空海大师为榜样,创立宗派。效法前贤玄奘、鉴真和法显,把法水洒向中华大地的天涯海角和天涯海角外的异国他乡。但到如今,无成无长,未成未就,踏下的土地虽广,但不坚实;头顶的天空虽高,但不清澈。出家时愿心所系的大事大业,不知在哪里。我深感惭愧,愧对所有恩我者啊!

科伦坡后,我们转到南部的一处海滨宾馆居住。宾馆的围栏外,当地小男小女孩们拿着贝壳海螺叫卖。想不到,如此花季童年,就要承受养家糊口或者是上学的担子。可见,穷国儿女的辛酸。佛陀曾说,众生平等,但为什么人性相同却际遇人生大不相同?穷人的孩子是那样的穷,而富人的孩子则那样的富,如果不是有业力说的钥匙和轮回说的解药,人类怎样才能达到相互间的心理平衡和谅解。如果那样,人类将会是怎样的一个苦痛群体,将产生一个怎样的可怕结局。

当我看着那些叫卖的小男小女们,反观现在的自己,住在一个一晚上数十美元的宾馆里,这一个晚上的数十美元,如果交给他们,能解决他们数年的学习课本费啊!而且,我这一个晚上的数十美元来自哪里?它们是信徒的奉献,也许是哪个信徒省吃俭用甚至是舍不得看病才节约出来的。我就用它,换这么一张薄薄小小的房卡,持有一个晚上,第二天就作废了。那个晚上,我没有睡好,枕着涛声,感觉睡梦中,我生命所依信仰所据的释迦牟尼佛来到我的床边,以复杂的表情看着我,拂去我眼角那惭愧的泪痕。

人生就是这样矛盾,哪怕你是僧侣也不例外。当我一边虔心惭愧自己的浪费和虚荣时,第二天晚上,我还不得不住进另一间更好的住所,因为,我没有选择。我要顾及团队,要有团队的精神。

离开海边宾馆的第二天,我们沿着崎岖的山路,前往佛教圣城康堤。这里的佛牙寺,有世上仅存的二颗佛牙之一,因其神圣因其稀有,千百年来,朝圣者和瞻仰者络绎不绝。在兰卡时,他曾是我精神的支柱之一,我曾经在那后山上的禅坐中心训练过艰苦的禅修方法。曾经于四年中的每个卫塞节远从科伦坡前往朝礼,向佛陀的在世证物诉说我的志愿和向往,汇报自己倒退时的苦闷和进步时的得意与欢欣。那里,有我信仰的红尘绿莲和暗夜明灯,他曾经照亮我的无明黑夜,使我的思想清泉比佛牙寺边的圣湖之水还要纯净。当我今天,当我此刻,鞠伏在安奉佛牙的佛龛前,我的心真如五味瓶中的五味,我的泪水,那是痛心的泪水,忏悔的泪水,难以抑止地迸出眼眶。我又来了,佛陀!佛陀还是曾经的佛陀,我是否还是以前的我?我曾经的诚心和洁净得到了您的验证,但依然一如曾经诚心和洁净的我,为什么却会这么不安?会感觉无颜对您——我们的导师我们的慈父。

这个晚上,我们住在佛牙寺后山背对面的一个山间宾馆。夜临了,天上繁星地上灯火,想到山脚下的居民群中,就有那么多的信者,他们竭诚地近求人世的幸福,远求出世间的解脱,但是我们没能给他。在他们的祈求和愿望面前,我是那么的力不从心,无能为力。也许,这就是我愧对佛牙愧对佛陀的根系所在。

朝完佛牙寺,我们转往兰卡的北部,如古城普隆拿努瓦和希革利亚等。一路上,活动是丰富多彩的,但团员们知道,我并不那么开心。本来,来科伦坡来兰卡,也不是为了寻找烦恼,那何必为了一个光明的不烦恼的目标而自造烦恼呢!曾经,希革利亚那块天然大石头上的皇宫王城哪里去了?烦恼不能去除烦恼,只有奋进,才能解决问题,到达目标的大道。阿弥陀佛曾说,众生叫他呼他之名,他将伸出双手,接引临终的他们。我很渺小,但我可以作台阶,托起他们啊!只要精进,就愿力无限,就会为自己也为别人,创造奇妙而不可思议的良好因缘。

不觉间,我们的旅行已进入尾声。每天只想佛与众生,众生与佛,也无暇顾及作为印度洋上明珠的兰卡,他的景致是多么美妙。在海上,那里有碧绿的海水、轻晃的小船、透水可视的海底珊瑚和大海龟;岸上,有椰子林、橡胶树、塔边的菩提树。树树招手间,农田上游走着耕牛。海与岸上的交接处,是连绵的沙滩,它在阳光下时银时金。金光银光照耀着的防洪堤角落,女孩们撑起朵朵的遮阳花伞。虽然这其中的有些风景,对我来说已不是风景,但他确确实实地真实存在而且绽放美丽。 (发布者: 欢迎投稿,网站:无量光佛教网讨论请进入:佛教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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