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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世变成一棵树——安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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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家讲六道轮回。六道,指天、人、阿修罗、畜生、饿鬼、地狱等六道众生。这一世生在这一道,下一世又生在那一道,如此轮回。有人说,今世为人,是为前世赎罪。说这话的人,一定感叹今世的苦。


那么,如果能有选择,来世想成为什么呢?若真有轮回,真有来世,我愿意变成一棵树。一棵树,伸出所有的根须,拥抱着脚下的土地,静静地伫立,从昼到夜,从冬到夏。和爱人,朋友站在一起,枯燥的日子也变得如春雨一般温润。奇怪的是,为何六道中皆是人鬼兽,没有植物。或许我那个假设有一点唯美的因素吧。

 

后来,一部风靡一时的韩国电视剧《蓝色生死恋》里男主人公有这样一段话:“来世变成一棵树,没有离别,没有改变。就算枯朽,也不会离开熟悉的一切。和我的爱人、朋友永远在一起,哪怕只能遥遥相望。偶尔想想远方……”
一棵树,和许多树一起,坚守。如今,除了那面容一天天老去的高楼大厦,还有谁会沉默地站在原地久久地等待?


席慕蓉化成一棵开花的树,守侯五百年,为了结结一段尘缘,恐怕再一个五百年,徒是身后身後落了一地的花瓣,终也是一厢情愿。


春天里,路边有一棵一棵开花的树。我走近她们,想看懂她们那热烈而高贵的盼望,听懂她们永恒的等待的热情。可是,我不知道她们是谁,在等谁。不知道她们已经等了多少年,还要等多少年。也不知道,等我的那一棵,是已经错过,还是在前行的路上。

还有一种树,像木棉,高大、开着红硕的花朵。舒婷的诗,曾经成为一种时尚。“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 紧握在地下 / 叶 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相互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我们分担寒潮 风雷 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 流岚 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那兀自开着兀自燃烧着,层层叠叠的火红,似乎像他们的火热的爱情,在青葱岁月里沸腾。可木棉也有繁华落尽,棉絮四飞的时候,那时的孤高,便生出了许多形影相吊的意思,影影绰绰。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我在照片中见过两棵树。一棵古柏,柏树干中间竟然生长出一株槐树来,柏大槐小,生机盎然,各显风姿。有人说,这是善心树。古柏像一位伟大的母亲,怀中抱着一个非同类的槐树,无私地喂养它,显示出佛家弟子大慈大悲。有人说是那情人树。古柏古槐千百年来相互依偎,永结同心,多么像两个热恋的情人!我有些不以为然。在狭小的空间里,树和树会很亲近,因为它们彼此侵入,无法逃避,只能拼命向上寻找发展空间。若是在旷野里呢,它们的身体会努力地各自向斜上方延伸,枝条也尽力地向外拓展,以争取一份那无穷无尽的阳光。这样的姿态,总让我想起一幅雕塑:两个人背靠着背,被缚在一起,脚钉在地上,忍着锥心的疼痛,拼命地踮起双脚,伸长手臂,默默而无望地挣扎着。这,又如何是连理树。

不过,还是想变成一棵树,只想随风摇摆,枝叶繁茂。我想做一棵树,只想青青翠翠,平凡稳定。(文/安芨)

 

菩提书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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